“哎,他大伯,你们这是春喜去打的猎啊?”说话间还用眼睛斜过刘春喜,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李家沟中李姓最多,随便一个李姓的人和村里旁的李姓的人,在祖上都是亲戚,尽管现在不知道一表几千里了,那面上还叫的亲热的很。
“是啊。”
“哎哟,你们可真有福气嘞,这弟妹这么能干,你们天天好多的肉吃啊,”
说着还要来伸手去掀盖着的布,
刘春喜很生气一把打掉她的手,想着刘春喜脑子里的这个女人。
“大娘,这各家管各家的事,我看你狗拿耗子的还是少操点心。有闲心不如多管管你家狗旺,听说你家狗旺,又处着个对象了?”
刘春喜说的狗旺,是这个女人生了六个黄毛丫头后得的老来子,心肝宝贝的宠着,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结果,估计是家里宠的太猖狂,报应不爽,给长歪了。他的几个姐姐不说是什么倾国倾城那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当年生了他为了给吃上好的还卖了好价钱。那狗旺今年才刚满十三而已,就隐隐一副未老先衰的老头相,精瘦精瘦的,黑黄黑黄的,长了一嘴黄黄的龅牙,脸上又有麻子,还有天生的癞斑顶,那笑起来特别的难看。
远远看去就是个密谋着******的癞皮狗。
人嫌狗恶的比起李铁牛当年也是不枉多让,小小年纪带着一帮小屁孩就在村里称大爷,偷这家的鸡,摸那家的狗,按着别人家的闺女威胁让给当媳妇,把手给拉了,嘴给亲了,把那女的的名声坏完了只能嫁给他了,又弃之蔽履。惹的几家人来她家扯皮,说把他们家里的黄花女儿给糟蹋了让狗旺给负责,这狗旺娘那里就同意?拿起扫把撵进屋的人,问他们狗旺怎么就糟蹋了他们的黄花女儿,不就亲了个小嘴拉了个小手吗?连床都没上,怎么就要狗旺负责?
她不想让狗旺娶这些人的女儿,当时就是黑的也要给说成白的。
几家人怕自家闺女以后真嫁不出去,又不能大声说什么?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暗地里偷偷的教训狗旺。
那些黄花女儿到底有没有被糟蹋,这些旁人那里知道,但人都爱幻想,联想到那狗旺平时的放荡行径,都是站在让狗旺负责的这边的,但即使是真的被狗旺糟蹋了的闺女,这婚前就失德了,怎么看都像不三不四的女人,狗旺娘肯定的不同意让给娶进门,泼妇似的把人撵出去后,听左邻右舍的说,关起门来是把狗旺狠狠的打了一顿。
这事完了,狗旺就一直是村里的反面教材典范,连小时候和狗旺有过之无不及的李铁牛都屈居第二。闲了时不时就有人想起笑两声。
为着这狗旺的娘在村里没少丢脸,现在又恰逢这么多长舌妇都在,被刘春喜提起,众人是哄堂大笑。那妇人臊的老脸爆红,再没了心思叽歪李大牛他们。几扭几扭跑回了家。
欢歌一片中,大家也是想起了那妇人家的烂糟事儿,又揪着说了几嘴,无形之中大家也像是忘了之前一至对着刘春喜的模样,顺嘴就和他们说起了别人家的家常。
谁谁家用娶了个胸******翘看着就好生养的媳妇,谁谁家好好的闺女又送进别人府里做小,谁谁家又盖了青砖大瓦房,云云。
刘春喜面无表情的听着,李大牛架着牛车慢慢在往前挪,
刚刚有人在刘春喜跟前没了面子,大家也知道刘春喜真是底气硬了,在不是当年进村一直低着头的小媳妇了,大家知趣的没再去调笑他们。都客客气气的给让开路,让李大牛他们驱着牛车往前走,
等走远了有人站出来嗤,“什么东西!以为能打点猎了不起啊?常年打雁总有被雁啄眼的一天!”
……
猪肉钱住在村尾巴上,家里有三个孩子,他的婆娘每天就是奶孩子,再帮着看看家里的摊子,有一两亩的水田旱地,种出的粮食刚刚够吃,但因着家里在卖肉,家里的伙食倒是几乎顿顿都有油水,几个孩子都养的胖胖的,他家比起村里普遍的家庭日子清闲又好过。虽然卖肉是贱业,名声不好听,但这穷乡僻壤的百年也难出个有用的人,是以有不少的人家眼巴巴的想把闺女嫁进猪肉钱家里,梦想着能天天吃上肉,而猪肉钱家就是没看上一个。
他就是每天上半天带着他的大儿子去镇上卖猪肉,下半天就去各村买猪,再杀猪。
天还是漆黑蒙蒙亮,他们这时候来刚巧就赶上,猪肉钱和他儿子收拾好了正准备往镇上去呢。
门外昏哑的灯光里,猪肉钱的儿子站在那,率先就看到了李大牛,
李大牛往年卖猪他常来,又加上是一个村的,对于他很是熟,
“李叔,你这是?”钱博圆头圆脑的一脸好奇地看着牛车上的那两头鹿。
猪肉钱的儿子,钱博,取之博学多才的博。因为卖肉是贱业,猪肉钱就希望他儿子以后能博学多才考上大官。
可取出来谐音就叫‘钱簸’,又早早的跟着去卖肉,就越发的像个钻钱眼里的钱串子。可取都取出来了,也就一直叫着这个名。
“钱博你爹呢?我找他有事?”李大牛问道。
“我爹屋里拿东西呢”,说着钱博就转头喊他爹,“爹——”
刘春喜上次听到的那个粗旷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什么事?”
听到声音,李大牛就拎着刘春喜之前说要给的野鸡野兔跳下车跨进门去,高声说“钱哥,我找你点事,”
“唉,大牛啊,进来说。”
剩下刘春喜坐在牛车上看着东西。
“婶子,你这两头鹿看着毛色真好,是要到镇上去卖吗?”钱博陪着刘春喜闲在门口,就和他搭讪。
“是呀。”刘春喜点头。“你家要吗?你家要是要我这一半边可以卖给你。”
钱博听了笑,“我可做不了主,等一下我爹出来了,你问他吧。”
钱博一个小孩,她当然知道做不了家里的主,再说这鹿肉又精贵,平常人家也没有谁会买。她也只是随口问问。
早上露气重,很冷。陪着她呆了一会钱博也进去了,天还是漆黑,突然一下就寂静无声,像是雪后的清晨。
门口唯一的亮光就是猪肉钱家窗户里透出来油灯的昏黄光亮,夜里偶尔掠过的鸟,在她的头顶的空中瞅瞅的叫几声,又快快的飞远。远近黑黑的葱郁树影子怪物一样张牙舞爪的作着堆,一间间瓦舍和零星花草隐末在大片竹林里像是一片没了香火的老坟,村里扛着锄头下地的村民,身形和嘴中嘈杂也在雾气里渐行渐远。
她哈了口气,搓了搓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