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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往事

翌日,清晨。

薄雾如纱,缭绕覆盖着整个清泉镇,宁缺早早便背起包袱打算离开,临行之前宁缺嘱咐掌柜的将那座小院一直给自己留着,便悄悄离开了。

清晨的清泉镇,薄雾如纱,街道上偶尔有一两个居住在镇上的居民匆匆行过,宁缺行走在街道上,身后却不时地有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紧跟在后。

小云村处在清泉镇西北方向百里开外,宁缺背着包袱,行走在路上不经意间露水打湿了长袍,一个人渐渐被薄雾吞噬,消失在清泉镇。

初阳渐渐升起,如焰火燃烧一般,将天地间的薄雾驱散,绿油油地小山坳传来阵阵虫鸣声,一棵棵挺拔的白杨树迎风招展,发书“沙沙”的声响。

隐约过了四个时辰,烈日当空,照的人脑袋发晕,宁缺在小溪旁鲸吸牛饮般的喝了一气甘甜的溪水,背靠在一棵粗壮的老树上,挽起袖子擦去了额头的汗珠,眺望远方。

小云村就在前方。

小云村背依连绵山脉,终年云雾缭绕,如同一处世外桃源一般,零零散散地的草屋胚房,几棵老树穿插在小云村内。

再次来到小云村宁缺百感交集,这一切竟毁在了自己的手中,宁缺心中不禁腾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看到小云村宁缺甚至有些胆怯,回想起当初血淋淋的景象,宁缺手掌不禁一握,躯体微微一震。

宁缺凝望着远方,朝着小云村方向行去。

临近小云村,才看到这里荒草足足长了一尺多长,通往村内的石铺地面上荒草略微稀少了不少,一棵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下方树荫成片,一阵轻风拂过,缭乱了宁缺的头发。

小云村村头,枯草几乎掩埋了那块刻着“小云村”的石碑。

远远望去,小云村中房屋倾倒,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淡淡的薄雾缭绕在小云村,宁缺心情沉重迈着步伐进入小云村,看着一间间破落的草屋胚房,整个小云村弥漫着森然的气氛。

曾经仅仅驻扎着数十户人家的小云村,古老的街道杂草丛生,满目凄凉,宁缺却整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村末宁缺才驻足,竟然在远处的一间草屋上竟然有袅袅炊烟飘荡。

难道真的如玄清真人所说这里竟然真的尚有人活了下来!

不知为何宁缺心中一荡,加快了步伐朝着那间草屋走去。

草屋内似乎有人听到了脚步声,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青瑶你来了吗?”

随后,从草屋内走出一个少年,身上穿着的衣服零碎的打着补丁,面孔清秀,长发盘扎在脑袋上,当这个少年看到宁缺时却显得讶然,不禁一怔。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少年注视着宁缺问道。

宁缺凝望着少年心中却泛起莫名的激荡,片刻后回答说道:“我是寒水剑宗的弟子,路过此地想讨杯水喝!”

少年沉吟片刻,蓦地抬起脑袋,白净消瘦的脸上浮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就是青瑶一直提到的正道修仙门派寒水剑宗的弟子?”

宁缺含笑点头。

少年盛情的将宁缺带到距离草屋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方,古树下方是一片干净的开阔地,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木椅,少年提着一个破旧的茶壶从草屋内走了出来,干净的脸上尽是笑容。

“仙人,我叫云逸!”云逸说道着,提着破旧的茶壶将水倒入杯中,递过去。

宁缺接过杯子,微微点头,四处观望,不经意间说道:“你这里两把椅子,两只杯子,你这里还有人吧!”

云逸听闻后,躯体一震,抬头讶然笑道:“仙人就是仙人这都被你发现了!对!这里还有一个人她叫青瑶,从小就一直陪着我到现在!”

宁缺身躯一震,手中的杯子差点掉了,神情显得几分慌张,凝视着云逸,道:“不知当年那些被屠的村民现在埋在那里?”

云逸听闻后登时愣住了,起身注视着宁缺,自小云村全村上下被屠至今已经过去了正正五年之久,整个村子几乎无人问津,在这里也就只有青瑶一直陪伴着自己。

“带我去看看!”

云逸良久才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带着宁缺前往小云村的西面的一座高山脚下走去。

这座山峰足足有数十丈之高,半山腰处淡淡的云雾缭绕,山峰险峻,下方有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河对岸便是小云村遇难村民的坟墓所在。

山峰下方立着大大小小四五十块石碑,石碑上的字体歪歪扭扭,石碑下方绿草丛生,依傍在石碑两侧。

“噗通!”

宁缺眼中登时出现当年恐怖的景象。

傍晚时分,天穹之中乌云密布,仿佛要从九天之上压了下来,微微细雨洒落在这个祥和的村子内,这时绝大部分村民的房屋上空飘起了袅袅炊烟,登时一道浑身被黑气缭绕,眼球腥红的身影出现在村头,他痛苦的嘶吼,手中提着三尺仙剑,喷薄着青色光芒。

许多年长的老者迈着蹒跚的步伐朝着村头聚拢,欲要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了!然而就在此刻,青光乍现,剑影重重,血水飞溅,一个个年纪老迈的老者倒在了血泊之中,细雨倾斜,这个身影手握三尺青色仙剑朝着小云村内走去。

他像一个嗜血神魔一般提着血淋淋的三尺长剑进入小云村,无论男女老少一道道身影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身上黑雾缭绕,惊悚无比……

当他再次醒来之时,看到小云村浮尸遍野,血水成河,痛苦的跪在那里仰天历啸,眼睛之中血泪滑落……

昔年的往事此刻仿佛昨日发生,惨烈的景象浮现在眼前,宁缺浑身一软跪在地上,脑袋叩在地上,躯体都在震颤。

云逸注视着眼前这个来自正道仙门寒水剑宗的弟子,不禁惘然。

难道小云村有后人在仙门修道化仙!

云逸呐呐说道:“小云村代代相传但凡有仙人路经此地,必定会降下厚泽!可惜爷爷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宁缺跪在那里迟迟没有起来,云逸离开之后又回来了,端来一些饭菜,放在那里,可是当云逸再次来到这里时,饭菜依旧未动。

午夜时分,天穹中乌云密布,电弧闪烁,闷雷突兀炸响,没过多久大雨瓢泼,云逸披着枯草编制的蓑衣站在宁缺身侧,云逸没有说任何话,因为这种痛楚与绝望他也曾经历过,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雨水“唰唰”地倾倒而下,拍打在宁缺的身体上。

黑暗中小河对面的树林里,一道身影痴痴地矗立在那里任凭风雨吹打着身躯,那双妩媚的美眸之中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缓缓地从如脂玉一般的脸颊上流淌而下。

她微微颤声说道:“宁哥哥,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那道身影旁站着一个小姑娘身穿青色衣衫,撑着雨伞站在那里,不时地抬起脑袋仰望,清澈的大眼睛轻眨,娇声问道:“幽姬姐姐,你也认识那个人吗?”

幽姬怔然,木讷的凝望着河对岸,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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