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
他又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昨晚熬夜看球赛睡的太晚，今天果然遭了报应，一整天昏昏欲睡，精气神全无。
要不睡一会儿？反正看样子暂时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王队又赶去市里开会了，没事，就睡一小会儿……
头，慢慢磕在了办公桌上。
“小张！小张！醒醒！”
小张慢慢抬起头，睡眼惺忪，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拍着自己的肩膀。他一个哆嗦，坐起身来：“王队，我……”
对面的人笑了笑：“放心，王队还没回呢。你看你，睡得像头死猪似的。走吧，换警服，出活了，城区北那锦绣苑别墅小区出事了，听说是爆炸。全队就等你一个人了”
小张揉了揉眼，理了理头发，把放在桌上的警帽拿起戴在头上，朝大门口的几辆警车跑去。
案发地点。
“这……”
当真的到了现场看到现状时，即便之前处理过许多离奇的案件，小张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倒不是案发现场有多血腥可怖，尸体这种东西自从他几年前结束法医考核之后就不再怕了，而现场也确没有这些。他吃惊在这现场的处处都充满了矛盾。别墅的外墙已漫上无数道细细的裂缝，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四分五裂，窗户早就破碎，玻璃渣碎了一地，这一看就像是爆炸后的惨状。可偏偏别墅内部却是完好无损，甚至沙发桌椅等等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就像主人为迎接客人特意整理过后一样整洁。
“很奇怪吧。”
小张一回头，同他一样穿警服的男子站在他身后，视线投向别墅内。
“刘副队……”
刘副队摆了摆手：“这种时候就别讲究了。这案子确实奇怪，我已经通知王队了，他说他会尽快赶来。死者的尸体你去检查一下吧，这方面你熟。”
“是。”小张应了一声，便向别墅内走去。尸体倒在离客厅偏远的房间口，半靠在墙上。几名警察已围在旁边，见小张拎着包过来便退开在一旁。小张半蹲下身，开始了老本行。
死者体型微胖，看起来是被一股巨力给冲击到这里的，力之大由死者身后的凹陷的墙壁可见一斑。若仅凭此和别墅的外状几乎可以判断为爆炸，但死者身上并无一丝烧痕，甚至连半点的受击的伤痕或印记也没有。
撇开爆炸的可能，凭他多年法医的经验，虽没有经过专门的尸检，他可以做出判定，死者生前很健康健全，体质更优于常人，看起来是经过专门的健身或锻炼，所以并不存在任何致死的内因，而外因在目前看来也并鲜有存在的可能。
继续进行这下一步的鉴定，小张却一下愣住了。他这是被自己做出的判断给吓到了——他面前的死者竟是属于自然死亡！
没错，自然死亡，就是寿终正寝油尽灯枯的意思。而这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十来岁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自然死亡呢。
看来是我法医尸体鉴定水平下降了呢。他自嘲地笑了笑，否决了自己的判断。他站起身，摘下手套，用力甩了甩头，想要把大脑里种种不科学不理智的猜测和杂念甩去。
——怎么会呢？一个四五十岁就自然死亡的人，家里却如此恰巧地发生了疑似爆炸，而爆炸又怎会只破坏外层建筑而别墅内部却完好如初，在这个死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可惜，人的思维和想象力是无限的，他越想强迫自己做出理智科学的判断，他心里也越忍不住进行思考和猜测。
——等等……
小张的视线突然扫到了身后的一抹白色。这个东西……小张环顾四周，果然别墅的各个墙壁上角落里都散落有这种奇怪的白色物质。只不过之前进屋时因为内心笼罩的怪异感而忽视了，这恐怕会是这个案件的一个相当关键的线索啊。
小张不免有些激动，从包里取出一根竹签，轻轻沾了沾。这种物质介于固态和液态之间，颜色并非常见的如牛奶的纯白，而是如雪一样的银白色。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张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过并不是令人太过反感的气味，而意外地给人一种清新放松的感觉而逐渐习惯。
小张再不能压抑内心的好奇，他忍不住不顾法医的规定，右手直接向地上那一抹白色物质伸去。
“停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张不禁身体一个哆嗦，讪笑着转过身，看到那果真是自己最怕的人，一缩头：“王队，我……”
“法医的规矩还要我这个业余的跟你来强调吗？”王队皱眉严肃道。
小张大气也不敢出，只得乖乖低头听着王队的责骂。
“算了，这次案情严重，先不和你计较这些。老刘，把目前已知的情况说一下。”
“噢。死者名为史苟，今年四十八。并没有子女，也没听说有什么亲近的亲戚，也就只有几个老友还有几个大学生常来看望他。今天上午他邻居发现了他别墅的异状而报警。别墅外观破损的相当不堪，一看便是爆炸造成的后果，但房屋内部家具摆布整齐完全没有任何迹象，邻里同样也没人听到任何响声。房间里唯一奇怪的只有像是因爆炸所致的遍布全屋的这种银白色物质。能够对我们有用的线索真的很少。”
“小张，你那儿呢，死者尸体初步鉴定有什么发现？”王队偏过头问道。
小张也一五一十地答道：“死者生前身体状况很健康，体质远超于常人，论体质根本不应该死亡，身上也没有什么与其死亡相关的痕迹，唯一奇怪的只有死者的皮肤太过苍白了，至少比其邻居往日所见的苍白太多，对了，”小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死者后肩上一个奇怪的暗青色的纹身，不知是什么时候纹的，形状……有点像一只蝴蝶。这个不知道对案件有没有帮助。还有……”
“别犹豫，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这个……我觉得，死者像是自然死亡的。”话一出口，小张便有点后悔了，他已经做好了被人笑话的准备。
出他意料，王队并没有因此笑话挖苦他，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老刘把尸体抬回去做下专门的尸检，看看情况是不是这样子。还有，让大家把现场情况拍照完后把所有已知情况整理一下，还有，不要破坏了现场。”
这话一出，小张更不解了：“王队，你这话算什么意思，向来不是咱们警察和围观百姓们说的吗，怎么现在要告诫我们自己人了。”
王队拍了拍小王的肩，长叹一口气：“唉，你不懂，这一次，我们已踏足了不属于我们的界域了。”
“什么？”小张挠了挠头，“王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了。”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手机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李队看着对面几人望着自己憋不住笑意的样子，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心里不免恼火，从口袋掏出手机正欲挂断电话。他突然停住了，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备注有些发愣。
——“9”
他回过神来，表情异常严肃：“我先去接个电话。”说罢，也没等在场几人做出反应，便向身后走去，只留下那几人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目送着王队的背影离去。
王队快步走到别墅前的几辆警车旁，将留守的两名警察赶至现场帮忙，确定四下没有闲杂人等后，身体半倚在车门上，接通了手机来电。
“喂。”对面是个沉稳的男声。
“这里是九局六组，‘老司机’（注：老司机并非为一人代号，而是整个六组的代称），编号D0643953854。请问你是九局的哪一位？”
“九局，十二组，A级权限。”
当听到“十二组”三个字时，王队的神情明显更郑重了些；“十二组么……连你们都决定涉入，果然这次案件非同小可啊。”
对面并没有关注王队的感慨，继续说道：“嗯。死者史苟，属于‘里世界’仅有的四个同意并与政府达成合作协议、正式以家族身份加入九局成为十三组成员的家族族长之一——虽然说他家族的主家只剩他一个人——并同我一样属A级权限，能力为沟通万物和生命强化。真实实力深不可测，至少在里世界中能从正面杀死他的人都很少。再加上他的身份……这次的事情很不简单。”
“原来是这样。对了，在现场我们发现……”
“这些事情不用对我说，”对面那人声音强硬，“九局已经派遣专员来调查了。你只需要尽你全力辅助他就行了”
“专员是……？”
“九局十三组，编号B131332，年龄20岁，大学生。”
说到这里，对面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复杂。王队虽然好奇，但也不敢打断，只能耐心等着。
“姓名……”
“言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