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行了二日方到这舒州城外,只因如今战事已起,行路多有不便。待李凯到了官军营外,却是踌躇不前了,不是心怯,是不知如此做是否徒然送命,那倒得不尝失了。营外巡逻的士兵见了到李凯在营前渡步,忙上前询问,只听那领队的喝道:“什么人,竟敢在营前无礼,不知如今战事已起么?”李凯听了忙道:“军爷莫要生气,我乃庐江人士,只因家被叛军所毁,故特来从军,还望官爷收留。”那军爷上下打量了番李凯,见李凯一身文弱气息,如何当得了兵,便道:“你还是快走吧,这军营不是什么人可以待的,小心我将你当奸细拿了去。”李凯听了忙道:“还望军爷成全,哪怕在营中当一伙夫也是可以的。”说着将恳求的眼神望向那军爷。那军爷见李凯心诚,倒也不忍了,便道:“你且随我来吧,安排你当个伙夫还是可以的。”说着便转身走了去,李凯忙提步跟上。在军营中走了好一会儿,便被带到了营后的厨院中,那军爷便叫李凯在此稍等,自己望院中屋内走去。李凯四处瞅了瞅,只见院中凉棚堆满了柴火、粮食,院中人员挑水的,切菜的,看灶的是忙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儿,那军爷便引了一人前来,那人打量了番李凯道:“你这身板苦力怕是作不得,你且去生火吧!这个灶就归你管了。”说着指着那院中拐角的一个灶台。李凯自是连连点头,那军爷见了便道:“那这人我就交给你了。”那人听了道:“二爷,放心吧!既是你托付来的,我便照顾体谅着便是。”那军爷听了也是点头,便对李凯道:“你便在此工作吧,有什么难处只要和彭总管说就好了,他是我同乡,我已嘱他照顾好你,好了我要去公干了。”李凯听了忙道:“不知军爷姓名,他日李凯也好报得此恩。”那军爷听了一笑道:“报恩倒是不必了,军爷我叫彭二蛋,他们都叫我二爷,你随他们叫就好。若是有心,厨房中有甚好吃好喝的,记得送我点尝新即可。呵呵。”李凯听了自是连声应诺。
李凯独自一人坐在灶前,拿火石生那火儿,好不容易才打着了,火逐渐烧了起来,人也弄的灰头土脸的。忽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管家,我给将军熬的鸡粥,你看好了么?”那张管家听了忙舔着笑道:“好了徐姑娘,这就给你拿去。”说着便跑了去,李凯见到那人儿,数月未见如儿却已显得成熟许多,或许生活让本无忧无虑的人都坚强了起来,听到那曾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声音,那刻在他心底的笑魇,一时也是痴呆了去。徐如儿接过砂锅,用手捏着布打开砂锅,那香鸡粥儿的香气便四溢了出来,徐如儿将鼻子凑近去闻了闻道:“果然好香喃。”那张管家见机道:“嗯,也只有我们将军有这口福啊!”徐如儿想着张定安喝粥时甜蜜的表情,心儿也是笑了起来,接过砂锅便轻跑了出去。李凯看着佳人那翩翩远去的身影,看着佳人甜蜜的样子,一时内心翻江倒海,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不正是你想看见的么?却为何那样心痛,为何那样无力。李凯轻轻闭上眼,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或许正如徐如儿给他的那回话:“此生无缘,那便来世再遇吧!也愿你早日找到那伴你一生之人吧。李凯缓缓睁开眼,拿起身边的柴火便往灶台中添加,那火焰儿越烧越大,灼的人心疼疼的。
李欢瑜带着众人赶到了别山书院,见别山书院也已人满为患,便要瑾月先行前去蒹葭山庄,叫庄中备好寝居,并派人来接,瑾月自是应了去。罗隐见李凯亲人来到别山书院自是欢喜,有心安排却也是无能为力了。李全志夫妇见到玉儿自是满心欢喜,玉儿也是在刘慧娴怀里撒了好一会的娇,却是没了往日在院中一副小大人的作派,想来是想母亲了,只是如今却也不知王富贵夫妇怎么样了。王糖糖听说李欢瑜如今是李凯最亲近的人儿,想到了那日在舒州城看到严如儿那情真意切的样儿,到如今却也只得祝福,心中是默默替严如儿叹息,只想着一定要将严如儿不是真的负了他李凯的话传到李凯耳中,也好让他不要误会了徐如儿。
临近傍晚,瑾月带着数辆小车来到别山书院,王可儿便在王糖糖的引领之下代表众人往贤师居向罗隐请辞,玉儿自也是要带走的,待王糖糖和王可儿来到贤师居,却不曾想听到罗隐大怒的话语:“我养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你叫我罗隐如何再为人师表,如何在这别山书院待下去。”师母崔婉情也是落着泪哀求着道:“老爷,倩儿知错了,事儿都已经发生了,又如何去改变喃?不如想想怎么解决吧!”罗隐轻喝道:“怎么解决,能怎么解决,除了堕了这个孽种,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生出来,让世人都知道我罗隐的女儿生了个野种么?”那罗诗倩听说要堕了孩子,忙往母亲怀里缩,还用手捂着肚子,想来还是要生下那孩子,罗隐见了是一气,喝道:“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么?让这个孩子一生下来便遭受世人白眼么?让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么?”罗诗倩听了忙歇斯底里的哭叫道:“不,我不,孩子是我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让你们伤害到他。”崔婉情看到罗诗倩那像个护犊的母亲的样儿,心儿也是一疼,都是母亲又如何不知其中感受,忙也哀求着道:“老爷,你就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吧,实不行对外就说是我生的。再将诗倩寻个人嫁了就是。”罗隐听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这是作为一个母亲该说的话么?你叫我将来如何对的起我的亲家女婿,她既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原有的处罚。”忽地言缓了道:“待孩子堕掉之后,便将你送往京城的韶华庵,你在那安渡晚年吧。”崔婉情听了是忙哭求着道:“老爷,你就看在我一心服侍你这么久的面子上,饶了倩儿这一回吧!”罗隐听了也是哭着道:“我饶的了她,饶不了我自己,我已无脸在这别山书院教学,此番事了,我便隐居九华山,一心向佛,呵呵,想我罗隐教了这么多学生,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如何还能为师、为夫、为父。”说罢便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崔婉情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和女儿在自己怀中落泪的表情,心儿是揪的厉害,却也挽回不得,有些事做了便没有回头的路了,有些人爱错了,便终身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不是么?或许幸福如今对倩儿来说要奢侈的多。想着便轻轻抚着女儿的背,低声泪道:“我苦命的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