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可真漂亮!”苏迢趴在小小的机窗上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细致乌黑的长发松散的束着,略显柔美。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地面上的景物半分也看不到,这还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天空,不免有些小激动。苏迢偷偷地扫视了一眼周围,还好并没有人在意她这个激动的小人物,她生怕表现出活了19年却还是第一次坐飞机的乡下佬模样,好在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没有人。
苏迢从包里拿出她随身带的笔记本和笔准备洋洋洒洒地写下她头一次上飞机的心灵体验。她刚动笔写了几个字,走道上的空姐便推着餐车到了她身边。
“小姐请问您需要些什么?”空姐笑着询问道。
苏迢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身材高挑,发髻梳得高高的,显得特别精神的空姐,眼神里不自然的透着一丝羡慕。怔了许久才回答:“嗯……拿一杯橙汁吧。谢谢!”
空姐将橙汁汁快速且平稳地倒进杯中递了过来,身后却传来不卑不亢的磁性嗓音“Excuse-me!”(借过一下),声音来得突兀,而那名空姐手一抖好似那杯中的果汁就要倾倒在苏迢身上,苏迢愣在那里双手却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笔记本,好在那空姐及时站稳。
而那男子沉稳的步伐路过苏迢的身侧,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拿稳。”空姐用抱歉的语气说道。
“没事的。”苏迢接过了面前的橙汁,沉下了晶亮的眸子,她在心里默默的想,我真是个平凡的姑娘。
在她喝完那杯橙汁之前,男人回来了。她看着这个男人路过她的身侧,手中的笔记本轻轻滑落在地,他看见他停下了他的脚步捡起了那本书放在了她的腿上,苏迢有些羞愧,绯红染上了她的耳根。
他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但首先映入苏迢眼帘的是一汪秋水般深邃的湛蓝的眼眸,透着祥和而圣洁的气息。
“Hey,girl.!I-should-think-you-were-horrified-just-now.(我想你刚才吓坏了吧?)”他性感的薄唇在苏迢的眼前晃动。他指的刚才应该是刚才空姐的事吧。
“I'm-fine,really-I'm-fine.(我很好,真的很好。)”苏迢低着头答道。
陆成章看着眼前的这个低着头顾影自怜的像孩子一样的女生心里莫名有些触动,他想,我是不是刚才真的吓到她了。
“小姐你好,请问你在看什么?”陆成章用着蹩脚的中文询问。
“《古诗十九首》,它有着很真挚的民风。”苏迢抬头望着逆光下的他。
“迢迢牵牛星?”他看着她手中的白字黑字。
“皎皎河汉女。听过牛郎织女的传说么?它以这个传说形象地表现相爱的人可望不可即的情状良有新意。机声札札,不成纹理。”她熟稔地答道并与他相视一笑。
与君相识,犹似故人。
“我是华裔,不太懂中文,但是我依旧觉得你所说的这些很美。”陆成章淡淡的笑着,眸子里盛着欣赏的目光。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像是有着巨大的引力,每分每秒都吸引着苏迢向他的声音靠近。
“Thank-you!My-name-is-SuTiao.”苏迢指了指手中笔记本上的名字。
“Your-name-must-be-related-to-the-poem.(你的名字一定与这首诗有关系。)”陆成章扬起嘴角的弧度,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That-was-just-it,indeed.My-name-contains-the-love-of-my-parents”(的确如此,我的名字里包含了我父母的爱情。)
“Lance!What-are-you-doing-here?(你在这做什么?)”一个中国男子面色着急地走来对陆成章说。
“对不起我得先走一步!”陆成章望向面前的小姑娘,心想着中国不是有句话叫,有缘自会相见么?他还真想再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嗯,好的……”苏迢抬起她的小脑袋点了点头。
呼~第一次坐飞机就偶遇了帅哥算不算很幸运呢?新生活真美好!苏迢在笔记本上这样写道。
她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走出机场时还有些恍惚,直到当她坐上出租车后被从车内出风口灌出来的冷风吹走脑子里的一团浆糊,她的耳畔突然响起刚才的那句“Lance!What-are-you-doing-here?”苏迢一下子如梦方醒,刚才的男人叫Lance!
苏迢像是偷偷斩获了一个秘密情报一般兴奋,她充满活力地对前方的司机说:“师傅去Z市传媒学院!”
老师傅答了一声并与苏迢热络地聊了起来:“好嘞!小姑娘你要去报到是吗?”
“嗯,是的!”苏迢笑着点头。
“大老远来外地上学,父母可放心啊?怎么也不送你来学校?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在外地可得注意一点啊!”老师傅说的头头是道。
“我父母在老家那里忙着呢,我一个人过来也省得他们抽时间来陪我。”苏迢低下头点了舔嘴唇。
二人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好得像是温暖的春天,让苏迢觉得这里的外地人真好相处,她丝毫没有感受到“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思乡感,可能还是自己太年轻的原因了么?第一次走出困住自己19年的城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每一分每一秒苏迢都觉得很有新鲜感。
六点的时候苏迢总算是到了学校,而此时黄昏将至,天色逐渐暗淡,朵朵玫瑰色的云仿佛与一层蜜糖无止尽地缠绵,纠缠到了苏迢的心尖。学校接待新生的学长学姐还没完全走完,苏迢一身疲惫地与司机师傅道谢后拎着自己的包一寸寸地挪着。
很快地就有一名学长带着她去办好了手续,并带她到了宿舍。不巧的是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其余的几个人过两天才能到,今晚得她一个人呆在这个宿舍里了。
“学长今天谢谢你了!今天很晚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苏迢十分感谢面前这个学长,她摸摸了裤子口袋里并不厚的钱包心里默默的叹气着。
“不了不了这是我们本来就该做的。你刚来学校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如果你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我是14级播音系的江盛。”江盛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心想今晚表哥刚出差回来我得去找他下棋切磋呢!
而后江盛拍拍苏迢的肩对她说:“学妹加油噢!我先走了!”话毕便潇洒离去。
苏迢看了看满地的行李,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苏迢把宿舍里的行李收拾完毕后已经快十点了,她趴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细细地嗅着,嗅着那个男人手指划过留下的淡淡气味。
暮色初起时一盏一盏亮起来的灯,又在接近午夜之时一盏一盏暗去。
十一点了,只有一盏应急灯亮着如豆孤灯,将蔓延而来的黑夜拒之门外。明亮的小空间,亦是苏迢那明亮的心境,在静谧的夜色中任心思轻拢慢捻。
苏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Far,far-away-the-Cowherd-star;迢迢牵牛星,
Bright,bright-riverside-Weaving-Maid.皎皎河汉女.
Slender,slende-her-fingers-are;纤纤擢素手,
Clack,clack-her-shuttle’stune-is-played.札札弄机杼.
She-weaves-all-day,no-web-is-done;终日不成章,
Like-rain-her-tears-drop-one-by-one.泣涕零如雨.
Heaven’s-River’s-shallow-and-clear;河汉清且浅,
The-two-stars-are-not-far-apart.相去复几许?
Where-brimful,brimful-waves-appear.盈盈一水间,
They-gaze-but-can’t-lay-bare-their-heart.脉脉不得语.
I'm-looking-forward-to-meeting-you-again,Lance!(我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