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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黑剑

后山中,经过半天的练习,长安终于对掌控身体里的力量有了领悟。虽然控制得还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但是至少不会像个莽夫到处冲撞。

只是看着林子中一片地方都被自己练习冲撞得乱七八糟,长安心里多少有些尴尬。

在回去的路上,长安看着这风景秀丽的山谷,问道:“小林姐,这里是哪儿?我们不去威武关了吗?”

走在前面的小林姐忽然停顿了下来,她看着远处的小院,站在后山小坡的石子路上,嗅着身旁的花香。虽然这个山谷简单,但是却有着一份宁静安逸,那是游走在生死线上的他们难以品味的平凡。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说:“这里是画卷幻境,是符师耗费大精力创造出来的假世界。”她见过不少的画卷幻境,算起来,这个是最简陋的,但是却也最安逸。其他的画卷,大多追求奢华,唯美精致,却忽略了那反而虚幻不实。但是画卷本来就是幻境,也许本来追求的就不是真实。

长安脸上浮现了疑问:“画卷幻境?假世界?”他的本意,其实是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但是看起来,这样的回答也没有什么错误。

于是他又问:“小林姐,我是问这里的地理位置。虽然画卷幻境从我们眼中知道的是假的,但是若是一个凡人进来了,他不会分这些真假。他只会知道,这里风景秀丽,景色怡人,他会选择在这里安家落叶,娶妻生子,当作世外桃源。所为真假,不过是以什么观点去看罢了。更何况,若是论真假,我们谁又知道,这整个世界会不会也是神灵的一幅画卷呢?”

说完,他看向了天空,憧憬着以往的钢筋世界。那里,如今仿佛梦境无迹可寻。这个世界,也是那般的真实。

小林转身看向了长安,眼中多少有些诧异。这样的想法,是何其的大胆。但是细细想来,这又何尝没有可能。也许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小林姐便说道:“这里位于天穹山脉之内,这里,是许老画出的假世界。”

长安察觉到了小林姐对于自己言语的诧异,也知道自己说的多了。于是,他将话题重新拉回了这个世界之中:“对了小林姐,那个许老是谁?”

小林姐解释道:“许老是战争年代研究命符与异命符的画符师,在命符上的造诣深不可测。但是,同时也需要摒弃自己的人性。因为要试验异命符,不知道多少神国子民丧失了性命。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创造出一种不死的命符。只要命符创造成功,那么帝国的军队将会变成无敌的存在。但是直到战争结束,许老和其他人都没有研究成功。而战争结束两年后,许老终于无法继续忍受残忍的试验,离开了神都,隐居到了这天穹山脉之中。之前你绝境之中激发武者天赋,但是身体承受不住昏迷过去。师尊以为你出了什么问题,便把你带来了这里。”

长安看着那颗参天大树,想到树下的太夫和许老先生,说道:“如此,倒是要好好向老先生道谢了。只是,你们因为我停留在这里,只怕早已被祭司盯上了。”他不笨,知道被人时刻盯着的路程停下来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这里在天穹山脉之中,敌人不可能放过这次围剿的机会。

小林姐说:“走吧,等下吃饭了,莫要让师尊久等了。”

小林姐从小跟随着师尊,她相信师尊的决定。既然师尊冒着这样的危险还要救长安,那么自然有他必须这么做的道理。

说完,小林姐就走下了山坡。长安看着小林姐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异常享受这种同伴这间不说危险的感觉。

他从小受到歧视的目光,从小没有玩伴。但是因为自己原非此间人,后来又有人解惑,所以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从那时候起,又因为自身的缘故,倒是不喜欢这个世界了。但是现在,他却开始喜欢起这个世界来。

他喊了一声:“小林姐,等等我。”便飞快的跟了上去。

回到了小院之中,太夫许老等人已经就坐在院子中的桌椅之上,而獬大哥和归大哥在厨房忙前忙后,在做一顿新鲜的饭食。安安则跟着他们,眼中对一切充满着好奇。

此时,桌面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有鱼有肉,对于他们一路奔波,想必是极好的菜肴了。

“太父,许老。”

长安先是对着他们二人行礼,小林姐则微微致意就跑过去厨房帮忙。长安行礼之后,正欲过去帮忙,太夫却说道:“长安,坐,獬儿他们差不多忙完了,你先跟太父说说今天练习得怎样了。”

长安规矩的坐了下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天赋我还不懂如何使用,力量也只是勉强能够控制。”

太父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长安,你一定要现在去神都吗?”

许老杵着拐杖的手一紧,眼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并未说出来。

倒是长安,听到太父这般询问,一下子愣住回不过神。

气氛一下子沉寂,甚至有些僵硬起来。长安不明白太父的意思,所以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应该如何回答。

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何寻再次开口说道:“长安,以你的天赋,若是此时隐匿起来,以后强大之后,这世上只怕没有多少人敢招惹你。但是现在,祭司在往后的路途会设伏,甚至现在就到了天穹山脉之中。还有那些想窥探你身体秘密的人,不知道又会动些什么心思。如此,一路凶险,你又是怎么想的?”

长安低头,看着自己鞋子踩着的院中青草。他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思考。太父说得很有道理,自己的秘密,秩序能够发现,那么肯定还有另外的人会察觉。而嫉妒与好奇,往往是某些阴谋的开始。只要有人知道自己身体的奇怪,就会好奇,进而产生嫉妒,想要窥探,想要知道如何做到,那么一切就都会变成实质的行动。

只是,他并不怕死,也许是因为清晰知道自己降临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心中或多或少认为自己是个主角,不会那么快就死掉。而生活,也多少给了自己一些惊讶,画符师无法画符,自己画。被禁锢的空间无法移动,那么就有可以穿越空间的天赋瞬移。这一切,都在证明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更何况,玉佩的主人在神都,父母在神都,这是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目光从小草上抬起,他看向了太父,平静却透露决心的说道:“世界的最神奇之处,在于它的无数可能。无数的时间线,事物,人与人,互相交织在一期。看似毫无关联,其实互相影响着,创造出无限可能。我不相信我的命符出现这样会全是偶然,偶然之外必定是某些关联的必然,既然是必然出现,那么我自然也相信,我不相信我会在没有发现必然联系之前就被抹杀。更何况,我刚刚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想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呢。”

何寻的眼中最开始是不明,不知道长安想要表达什么。慢慢的,眼神变得明朗,然后渐渐转变,直到豁然开朗。最后,变成了一种惊讶。长安的意思,是自己是世界创造出来的必然变数,那么变数肯定会和什么东西有关联,而在这个关联没有被发现之前,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允许自己死掉。这是何等的念头与想法,又是何等的不相信死亡甚至蔑视死亡。

只是,这些话出自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口中,就会在听者耳中变成震惊。

这,不应该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言论,反而更像是经历过无数生死,见过世上许多事态因果的阅世者才应该有的言论。

许老同样震惊,难以想象这样的话语会出自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口中。

最后,长安又说了一句:“曾有有人对我说过,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有所畏惧。只要是想做的,想什么时候做的,就应该去做。如果前方是生死,那么在生死之前,又是另外一次选择。我们之前能做的选择,是去不去做这件想做的事情。现在,我想去神都,想了解这个世界,那么路途上遇到的生死,就又是另外的抉择了。”

这句话,令太父和许老的眼神变了又变,到最后,都变成了满意。只是这满意之中,多少还是有着一丝担忧。

何寻弯腰,从桌下拿起来一件东西,递给了长安。

那是一柄黑色的剑,造型古朴,狭长无华。

长安接过了黑剑,脑中忽然想到在车上看到的黑色木头。他问道:“太父,这是何意?”

此时,獬大哥等人已经准备完毕,端着饭菜都坐了过来,一群人看起来热闹了几分。何寻抚着胡须,回想着说道:“此次去驭兽师帝国,倒是有一番奇遇。从驭兽师帝国王都离开,共要翻阅三道天堑山脉才能到达边境。在最后一道云雾山脉中,有一处被称为彼世之泉的地方,据说可以看见往生的人。我途径云雾山脉,深夜特意前往一观神奇之处。却没想到,往生的人没有见到,倒是有一头白虎在泉水的另一头口衔着墨玉铁木出现,放下后隐去山林不见踪影。要说这墨玉铁木,那可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可遇不可求,得到一个桠枝都算天大的奇遇,更何况是一块树干木头。那时候,我以为是我的际遇,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为你而得的东西。”

墨玉铁木,那是目前所知制造伏笔最珍贵的材料。坚硬如钢铁,只有符师天启境界以上的神符师,也就是世人所称的神师以神符引天地雕琢,才能保得完整。若是以蛮力切割,只会粉碎。而墨玉铁木一旦从原木被神符雕琢成型,便失去了可雕琢性,成为世上非常坚硬的物体。此时太父告知长安这是墨玉铁木,已经是在暗示长安他具有符师武者两个能力。

只是,长安不懂。他不知道墨玉铁木是什么,更没有在意到去询问。他只是听到彼世之泉、白虎之后,全身颤抖了一下,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了几分。

太父和许老看在眼里,却只当他一下子获得这样的至宝而惊奇。毕竟墨玉铁木这个传闻在世上也许多,他们只当长安知晓。

而长安,思绪一瞬间飘回到了十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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