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酉时时罢,一队约有四五百人的妖兵整齐划一排列在衍妖殿前,分列两边,这些穿着统一铠甲,手握刀剑枪棒的”人“的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妖气。
这些”人“居然全都是可以变作人族模样的大妖怪!
万妖山上的妖兵中可以化作人形的至多只有千只,这一次,直接就来了近一半。虽然知道苍天对今日之事的看重,但主繁衍后代之事的老妖——哗鹤看到这一切还是忍不住暗地里咋舌。犹记得上一任妖王来此时,还只是带了一百余妖兵排列在殿外。
但他也知道,妖王这是为了保护新生的王子,防止有不轨之徒伤害尚且弱小的王子殿下。
大长老归戾——一个身材枯瘦,形如朽木的老人,陪同在苍天身侧穿过两旁的妖兵,朝衍妖殿行来。妖兵们半跪着,向苍天行臣子之礼。
妖王苍天如今已到中年,他所化的人形也自然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
棱角分明,俊朗的脸上不苟言笑,嘴唇微抿。皮肤却是与年龄不符的白暂细腻。他的身材高大,黑金的龙袍披在身上颇为伟岸,霸气。
归戾跟在他的身边亦步亦随,时时刻刻不离左右。
向西极目而望,金黄色的夕阳缓缓向着西天坠落。远处的山峰线条清晰,远山色是墨绿近乎于黑的颜色,夕阳的半边脸就隐在那些山的后面,山的轮廓似乎也因此而变成了美丽而夺目的金黄色。炫目壮美的金色渲染了半边天空,丝丝缕缕的薄云似乎也都燃烧起来。
苍天和归戾进入衍妖殿内,归戾落后于他两步左右,哗鹤为他引路。一众人到了衍妖殿主殿内——衍妖殿就只有一方中央的主殿。潭水无波,如同红色的明镜犹可照人。
哗鹤说:“陛下,接下来我会以我妖族秘法搅动衍妖潭水,切记勿让人打搅。当我让您将精血滴入潭中时,您一定要立刻滴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苍天淡淡地道:“哗鹤长老只需安心作法便是,防卫之事有吾,您无需忧虑。”语毕归戾就走到殿入口处关上大门,伫立在门边上一语不发。
苍天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与哗鹤走到衍妖潭边。潭水无波,如同红色的明镜犹可照人。哗鹤在潭水边来来回回走动,每走几步就用一根笔直的细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诡异的符号。苍天知道这是在绘制法阵,所以他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分割线——————————
哗鹤在潭边一边吟唱咒语,一边用细树枝在地上绘出密密麻麻的符号。少焉,地上就密密麻麻的全是法阵符号了。
突然,哗鹤的动作猛然一停,手中的树枝迅速放入袖中界,双手十指并拢,口中默念着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的咒语,原本止水不波的衍妖潭水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嘹亮高亢,慢慢地开始缓慢涌动。
就如潭底有一条巨大的,桀骜的,龙在苏醒,在搅动着血水!
衍妖潭中的血水在涌动,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漩涡,所有的血水都在绕着它旋转,波涛汹涌的血水拍打着岸边。潭底有迷蒙的,朦胧的光似有生命一般蔓延上来,如丝如缕,微弱,在昏暗的殿内却又显得极为清晰。朦朦胧胧的光照亮了衍妖殿内的一切,组成岸的椭圆形的东西也被照亮,那竟是一个个大小相仿的整整齐齐的骷髅头!惨白色的骷髅头被照上了一层红光,显得有点阴森。
哗鹤明显早已见怪不怪,他看也没看那些聚集的红光一眼,两眼紧盯衍妖潭中央漩涡,看着它越来越大,须顷便涨到一个硕大的漩涡,竟冉冉升起,就如衍妖潭中升起一个巨大的雕刻着螺旋花纹的雕花高台!
“陛下!精血!”哗鹤猛地一吼,令人难以想象他那干枯瘦小的身躯中竟能发出这么富有中气的声音。
苍天没有半点迟疑,当下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纯黑色的血,单手一招,那滴黑血就飞入中央的高台中。
苍天没有看见,背后归戾在他逼出精血的一瞬间眼中转瞬即逝的精光。
抛开归戾大长老不提,黑色的精血直直飞入高台中,原本旋转的高台接受了精血,停止了一霎那,就缓缓又旋转着回到衍妖潭,就好似一朵旋转着盛开的花又旋转着闭合一般。血水凝聚的高台回到了衍妖潭,就连那个神异的漩涡也消失了,哗鹤没有说话,紧张地看着衍妖潭,看着它的每一丝一毫动静。
突然,强于之前百倍千倍的炽烈的红光从潭中迸发出来!就像一盏血红的明灯,又像是滚烫的岩浆发出的光。骤然的强光让三人都不禁眯起了眼睛。
强光来的快,去得也快。三人待光芒散去,连忙向衍妖潭看去,却看见满满一潭血水竟尽皆干涸,倒不是说全都消失干净了,而是全都蒸发干净,干涸的血块凝固在潭底,雾蒙蒙的蒸汽弥漫在整个衍妖殿里。
哗鹤说:”陛下,此景,臣从未见过。“
苍天看向他说:”你没有见过,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控制着的么,你怎么会没有见过?“
哗鹤的头埋得更低了:”陛下,为什么会这样,臣也不知。想必是有什么变故。“头顶来自妖王陛下的目光更加凌厉了。他毫不怀疑妖王会把他就地解决,如果他没有作出合理的解释的话。哗鹤只得期盼那位新诞生的王子殿下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这样他的老命才可能无忧。
衍妖殿里是令人窒息的安静,针落有声。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寂静。
苍天的冰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他广袖一挥,蒸汽纷纷向两边散去,化成细小的水珠,露出其中的全景。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