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仍是荒郊野地,偶尔能在枯黄之中看见几间残破不堪的废弃房屋,朽木房梁和屋脊都摇摇欲坠,似乎轻轻一吹就会轰然垮塌。
此地虽有房屋,可已经荒废了许久,毫无人烟。
乌云蔽日,天色渐渐变得阴沉,云涛暗涌,风吹得她披散的发丝轻扬,随风飞舞。
扶茱伸手拢了拢耳旁的秀发,仰头望向变幻的苍穹。
风雨欲来。
扯了扯行囊,扶茱踏着草根向着远处的几座瓦房前进,准备寻个避雨的地方。
她从来都不喜欢被淋湿的感觉,所以对下雨天也没有什么好感。
素手拨开茂盛的茅草,田野间赫然是一条被茅草遮掩的泥路,繁杂的脚印清晰可见。
扶茱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但仍然顺着这条路前进,只是每一步都走得更加小心,耳朵暗暗听着周遭细微的声音。
泥路的尽头是一座同样残破的寺庙,不过比起村庄里的其他房屋,这已经算是最完整的了。
缓步过去,寺庙的门已经脱离了门框,歪倒在一侧,屋内的地面上杂乱地散落着的稻草,一座金身大佛立在正中央,下面是两个蒲团。
阵阵烤肉味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飘出,隐隐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扶茱侧身,悄悄地躲在佛像后面观望。
一个男子身着华美的锦缎,眉目中透着一股谦和,右手的折扇收起,一下下轻轻拍打着掌心,谈笑风生间尽显贵族子弟的温文尔雅:“在下还要多谢这位兄台,若非偶然遇见,今夜怕是要食不果腹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
壮硕大汉套着一件布衣,胡络布满整个下巴,说话时贪婪的眼神止不住在他衣衫上打量,后者则视而不见。
简易的烤架上穿着一只肥美得流油的烤鸡,下面一堆干柴燃烧。
男子与大汉分别坐在烤架的两侧,可能是柴烟有些呛人,男子转头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与此同时,那大汉从怀里飞快地掏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粉末尽数撒到鸡腿上,趁男子还未转身,又迅速把纸塞到了身下铺好的稻草里。
待处理完毕后,男子也正好转过头,两人又继续相对谈笑。
扶茱躲在后面把一切尽收眼底,心底明了。
又是一个山贼与富家子弟的戏码,只是这个男子看上去不像是愚笨世俗之人,怎的如此浮夸,一身金银珠宝不是摆明了让人来抢么。
“公子,鸡已经烤好了,请用。”大汉扯下一个鸡腿递了过去,却心虚地避开了男子直视的目光。
男子正欲接过,电光火石之间,一颗石子儿突然如箭一般射来,直击他手中的鸡腿,快、准、狠,冲击力之大居然直接把鸡腿击落到了地面,蒙上了灰尘。
“不能吃!”女子从佛像后走出,一袭白衣圣洁如雪,漆黑的眼眸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鸡腿有毒。”
男子的眼睛微眯,探究地在她身上流转。
大汉计谋未能得逞,气得面红耳赤,胸脯上下起伏,眼中掠过阴狠之色,站起身,提起早已备好的大刀,大吼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出来!”
躲在屋外的人立刻涌入,立在大汉身后,个个魁梧彪悍,足有十九个之多。
扶茱握紧了拳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她虽知道这一行山贼必定不少,但原本空荡荡的山村凭空冒出十几个人来,还是令人胆寒。她身负奇力,可对付二十个体壮的大汉,未必能稳操胜券。
视线不经意间落到那男子身上,见他负手而立,神态依旧闲适安然,仿佛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有必胜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