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草原一望无垠,蓝天白云下,一群鹿安然地在自己的领地上吃草,浅棕色的小点三三两两地散落在绿色的绒毯上,除了一只例外。
一头四角的鹿独自守着块贫瘠之地。金色的鹿角似树枝分叉,立在华美高贵的头颅上,身形适中,体态优美,靓丽的白色皮毛如雪,尾尖泛着淡淡的光华。一切都那么美好圣洁,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倘若仔细一看,才会发现她的蹄子已经磨破了,似是经历了长期的狂奔,被厚实的皮毛盖着的,还有层层的伤痕,是被锐利的东西戳伤的。
作为一只雌鹿,她认为自己是失败的。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却日日受雄鹿的攻击,沦落到咀嚼草根的地步。
真是过得憋屈。
就因为头上的角,被同类认为是公鹿,惹得雌鹿频频注目,雄鹿回回吃醋。
丫的,你见过美得这样惨绝鹿寰且没有把儿的雄鹿吗!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把角撞断,证明自己是如假包换的雌鹿,可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树断、石碎、骨裂……
真真是金刚不坏之材。
正因如此,她才不敢轻易与同类交手,对投怀送抱的雌鹿持无视态度。但前来挑衅的雄鹿永远络绎不绝,白鹿能逃就逃,不能逃的就只有受着了。
她控制不住力度,若真的一不小心残害了同类,势必会被逐出鹿群,以后孤苦无依度余生。
比起孤独一鹿,她还是宁愿挨打。
已近深秋,天气还算凉爽,秋风拂面,白鹿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耳畔唯有细微的风声,夹杂着渐渐逼近鹿蹄声。
有鹿。
脚步极轻,走得近了些,像是刻意放缓了。应该不是找茬的雄鹿,白鹿放松了警惕。
待她睁眼一看,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着只棕色的雌鹿,光洁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脖颈修长,四支纤细,是头难得的美鹿,并且她是认得这头鹿的。听闻不少雄鹿为成为她的配偶争得头破血流。
只是这鹿来找她做甚?不会是……
果真,那美鹿的双眸似一池秋水,含情脉脉,小步上前,然后柔媚地叫了一声。
白鹿听得骨头根儿都麻了,呆愣半晌,然后撒开蹄子就跑,冷汗直冒。
开什么玩笑,她居然要和自己……交配!
这种事降临在任何一头雄鹿身上那都是无比的荣耀啊,可关键是——她是母的,如假包换的雌性!
美鹿没料是这种结局,哀怨地追了几步才垂头丧气地离开。
此事之后,找麻烦的雄鹿就猛地多了起来。她啃草,被踢。喝水,被踢。睡觉,依旧被踢。
老娘又不是球,踢毛啊踢!
白鹿彻底怒了,作为一头有尊严的鹿,这简直是不能忍。
她得报复,必须给踢回去,不然会更加得寸进尺。可以被欺负,但也要有个底线。
踢鹿是一门技术活,第一不能踢太重,骨折就差不多了,第二不能被领头的发现,第三得挑落单的下手,免得被群殴。
白鹿拼命地练习踢树干,在十天内毁坏了大半的树林,脚踝红肿数天后,终于拿捏好了力度,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