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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失意

“这绝对是海盗船!”索妮娅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刚踏进船长室便果断的说道。

“这不太可能吧?拥有战列舰的海盗,用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况且,那两个自称称霸加勒比海的海盗,早在船长爷爷辈就被消灭了。”普林斯自信的说着,还不忘往安斯瓦尔多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他也听说过安斯瓦尔多家族的那个故事,并对此深信不疑。

“我看到了那艘舰艇的名字,‘圣洛伦佐’,我敢肯定这是一条西班牙船!我想不通的是,西班牙人为什么要来攻击我们呢?”安斯瓦尔多的语气由起初的坚定不移一点一点的弱了下来,紧紧的抿着嘴唇,却依旧毫无头绪。

“是西班牙船没错,可船上却未必就是西班牙人啊,如果说,这是一条被英国俘获的西班牙船呢?这个假设怕也是可以成立的。”普林斯仍旧相信西班牙舰艇不会攻击自己,一如他相信安斯瓦尔多的判断从来不会有错。

“这个假设倒是也不无可能,只是你忽略了一点,以英国人的作风,一般是不会让一条战列舰单独行动的。因此我赞同德拉克鲁兹小姐的观点,这应该是一条西班牙的海盗船。”安斯瓦尔多的犹豫不复存在,斩钉截铁地说道。

“安斯瓦尔多先生,既然你的爷爷原先在西班牙海军服役过,对西班牙的舰艇一定有着很深的了解。回去后问下你的爷爷,不就一清二楚了吗?”索妮娅突然间想起了之前和安斯瓦尔多的聊天,灵机一动的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放心,回去后我会问清楚的。传我的命令,向佛罗里达半岛方向航行。”安斯瓦尔多吩咐道。

“康斯蒂秋辛”号,继续在墨绿色的海水中破浪而行,白色的桅帆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船员们再度进入了梦乡。而就在此时,如练的清冷月光中,一个轮廓却渐渐的清晰起来。那人身着男装,一双镶着金边的法国皇室独有的长筒靴并没有很好地掩盖起她的身份,长至臀部的酒红色的长发随风逸动,身材姣好而丰盈。女子转过身,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原本精致的面庞此刻却写满了凶恶,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轻手轻脚的缓缓走进舰长室,站在索妮娅的面前,高昂起手中的利剑。

“你是谁?”剑柄的寒光照在索妮娅的脸上,将索妮娅从睡梦中唤醒。

“哈哈哈,你每天都会照镜子,却记不起我是谁么?”那女子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十分滑稽的事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究竟要干嘛?”

“我听说,你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你长得像红发女海盗?现在,你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我的真容了,怎样是不是很荣幸?不过,只怕是你没有机会去和别人炫耀了。你偷走了我的脸,今天,我便来送你下地狱!”那女子恶狠狠的说道。

“你……你就是红发女海盗,卡洛琳娜?哦,天呐!”索妮娅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往床角蜷缩,一边大喊起来:“救命啊!安斯瓦尔多!快来救救我!”

“怎么?只是几句话而已,就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么?果然,我猜的没错,索妮娅-德拉克鲁兹小姐,你能混到今天这个位子,靠的不过是这张漂亮脸蛋罢了。你以为光凭你的能力,就可以做到海军少尉?不过,你不要忘了,你出卖的是我给你的资本!你这个皇家海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到这里,受到凌辱的索妮娅心中的恐惧霎时间被一扫而光。她环视了下四周,从衣架上的制服里“嗖”地一下拔出了剑。

“哎呦,速度倒是不算慢,只是,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得了我了?”

话音刚落,一阵刺眼的刀光在眼前闪过,紧接着,便是刀剑的碰撞声,急促的像是一曲凄惶的死亡之歌。索妮娅使出浑身解数,抵挡起卡洛琳娜的攻击,却依旧十分吃力。

“救命啊!求命啊!”索妮娅终于抵挡不住,大声的叫喊着。

“德拉克鲁兹小姐!你醒醒!德拉克鲁兹小姐!你又做噩梦了!”安斯瓦尔多一边摇晃着索妮娅的身体,一边大声的喊着,试图让她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索妮娅身子猛地一颤,仓皇的睁开了双眼,惊魂未定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个噩梦。”

“别怕,没事了。能告诉我,你梦见什么了吗?”安斯瓦尔多关切地问道。

“我……我梦见了那个红发女海盗,她说我偷走了她的脸,她要杀了我……”索妮娅一边擦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一边说道。

“只是一个梦而已,别太当真了。那个红发女海盗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现在早已不存在了。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才让你做了这个噩梦吧,别再去想它了。”安斯瓦尔多揽住索妮娅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那个梦,总感觉特别真实,似乎随时都可能出现……”索妮娅轻靠在安斯瓦尔多的肩膀上,继而双手环住安斯瓦尔多的脊背:“安斯瓦尔多先生,别离开我好么……”

“傻丫头,别怕,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吗?”安斯瓦尔多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轻抚着索妮娅柔软的头发说道。

在海上兜兜转转了几天之后,一天下午“康斯蒂秋辛”号终于抵达了位于佛罗里达半岛东部的美国南方海军的基地-格伦维尔(Grenville)。军舰刚刚靠岸,安斯瓦尔多便迫不及待地牵着索妮娅的手,坐上马车,赶往市中心,安斯瓦尔多的爷爷——老胡安的家里。

听到了孙子的声音,白发苍苍的老胡安急切的打开了房门:“拉菲尔,我的孙子,我好记挂你啊!”老胡安将安斯瓦尔多抱在怀里,激动得热泪盈眶:“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爷爷,我也非常想念您。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下次见到您会是什么时候了。”安斯瓦尔多说着说着,脸上的喜悦一点一点的化成了忧伤,“哦对了,这是我在军舰上认识的朋友,新来的大副索妮娅德拉克鲁兹小姐,我们相处非常愉快,她听过您的故事,十分感兴趣,所以我把她介绍给您认识,她会是一个非常忠实的听众的。”安斯瓦尔多笑着说道。

这还是安斯瓦尔多第一次带女孩回家,老胡安笑着转过头去,打算好好打量一下索妮娅。可老胡安的目光只在索妮娅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痛苦,似是有些什么东西,让他感到恐惧,或是触及了他记忆深处那被封印的地方。

安斯瓦尔多看着爷爷复杂的神色,又看了看索妮娅一头雾水的不解表情,似是联想到了什么,却又不能确定:“爷爷,你怎么了?”安斯瓦尔多诧异地问道。

“你……你是那个红发女海盗卡洛琳娜……”老胡安支支唔唔地说道,指着索妮娅的手指因为惊恐而摇摇晃晃。

“爷爷,您真是老糊涂了,索妮娅是我‘康斯蒂秋辛’号上的大副,哪里有什么红发女海盗呢?也许是因为头发都是酒红色,才让爷爷一时间看花了眼了。”安斯瓦尔多忙上前解围道。

“哎,也许是吧,只是,这女孩真的和那红发女海盗很相像啊。”老胡安点上一支烟说道。

听到老胡安这样说,那个恐怖的梦境不由自主的便闯入了索妮娅的眼前。索妮娅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恐惧,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的样子说道:“爷爷,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你所说的那位红发女海盗。”

“但是,你怎么会和她长得这么像呢?”老胡安依旧不安地问道,让索妮娅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只是用无助的眼神望着他。

“爷爷,先不说这个话题了。我这次来主要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否知道一条叫‘圣洛伦佐’号的西班牙战列舰?”安斯瓦尔多怕爷爷再说些什么,让索妮娅难堪,忙开口问道。

“什么?‘圣洛伦佐’?你……怎么会……知道这条船……”安斯瓦尔多本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却没想到老胡安竟愈发的不安起来,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在返航时遭遇到这条船了,我的“康斯蒂秋辛”号还被攻击了,幸好我的船跑得快才侥幸逃脱。”安斯瓦尔多忙解释道。

“什么?!”安斯瓦尔多的解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相反,却让老胡安吓得全身舒软,眼前一花,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

“爷爷!您怎么了?”安斯瓦尔多连忙上前扶住老胡安。

“安斯瓦尔多先生,我想你爷爷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还是先离开,等他精神状态好点时再说吧。”索妮娅识趣的说道。

“爷爷,您先休息吧,我们先告辞了。”安斯瓦尔多同意了索妮娅的意见。

“不,让我说!我……我以前就是圣洛伦佐号的舰长!”老胡安见安斯瓦尔多要走,顾不上身体的不适,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几十年过去了,真不敢相信她竟然还存在这个世界上……”

“爷爷,您不要想得太多,同名的船多得是,我们遭遇到的这条船,未必就是您以前指挥过的那条。”安斯瓦尔多半安慰半疑惑的说道。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还活着。她曾经说过,总要一天要回来复仇……难道这一天真的来了?”老胡安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天色那么暗,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爷爷,您不要多想了,时间不早了,我和索妮娅还要去海军司令部报道,您好好保重身体。”尽管安斯瓦尔多有着满腹的疑问,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带着索妮娅离开了老胡安的家。

坐马车回去的路上,索妮娅疑惑不解地问道:“安斯瓦尔多先生,我觉得你的爷爷一定有一个很神秘的故事。如果说,我们遇见的‘圣洛伦佐’号,真的是你爷爷指挥过的那条船的话,过了这么多年,那条船怎么可能还在运作呢?难道……这是一条幽灵船?”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这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不管怎样,我们先上报给皇家海军司令部,也许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一直到一座带有庭院的豪华的三层巴洛克式建筑前,才缓缓停下。安斯瓦尔多将索妮娅扶下了车,二人一同往大厅正门走去。

索妮娅还来不及打量一下富丽堂皇的大厅,便见一位少女急促的奔下楼梯,扑到安斯瓦尔多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安斯瓦尔多先是被吓了一跳,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又满是不知所措。

“拉菲尔,我好想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预感你今天会回来,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你还好吗?海上的生活还习惯吗?”少女身着一袭米白色的连衣长裙,脸庞小巧而精致,令身后富丽堂皇的大厅也变得黯然失色。她说着说着,眼眶竟渐渐的湿润了。

“玛格丽特小姐,别这样,旁边还有人看着呢。”安斯瓦尔多有些尴尬的轻轻推了推丹妮。

“好吧。”丹妮的脸上满是不情愿,却还是顺从的松开了手。

一旁的索妮娅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高兴,随即,却又大方的笑了笑:“我去别处看一下,失陪。”接着,便走出了大门。

“德拉克鲁兹小姐!”安斯瓦尔多喊着索妮娅的名字,脚步不由自主地追了出去,还未来得及走出几步,一个浑厚的声音叫住了他:

“安斯瓦尔多,听说你有事要找我?”

安斯瓦尔多回过头,美国海军司令麦卡琴-弗拉格尔(MaccutchenFrager)正昂首挺胸的从楼梯上下来。

安斯瓦尔多往索妮娅的方向担心的看了一眼,接着转过身来回答道:“是的。”

“安斯瓦尔多,你这次清缴海盗的任务完成了没?”弗拉格尔开门见山的问道。

“当然完成了,而且很顺利。不过……在我们返航的途中,遇到了一件节外生枝的怪事。”安斯瓦尔多愁眉不展的说道。

“哦?”麦卡琴瞪大了眼睛,等待着安斯瓦尔多继续说下去。

“我们在离格伦维尔东南偏东方向400海里处遭遇到了一条叫‘圣洛伦佐’号的西班牙战列舰,并且,那条战列舰攻击了我们。”安斯瓦尔多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西班牙战列舰?西班牙人是我们的同盟,怎么可能有攻击我们的道理?”麦卡琴同样的不解。

“当时处在深夜,能见度很弱,因此除了船名之外,没能获得对方更多的信息。起初我和德拉克鲁兹小姐推论这是一条海盗船。但当我请教过我的爷爷之后,才得知这是他以前指挥的坐舰。所以我推测,这极有可能是一条幽灵船!”安斯瓦尔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幽灵船?这未免有些太荒唐了,倘若那是你爷爷当年的坐舰,到现在舰龄怕是已经超过60年了,你觉得还有可能正常使用吗?也许只是名字相同的另一艘船而已,你不要太小题大做了。”麦卡琴摇着头,似乎安斯瓦尔多在讲述着天方夜谭。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但是我爷爷很确定,那就是他曾经指挥过的坐舰。不管这艘船是不是幽灵船,都至少可以说明加勒比地区还有最后一伙海盗没有被消灭干净,而且还是拥有战列舰的海盗。”

“好了,我知道了。通知你船上的所有军官,明天早上来我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麦卡琴摆摆手说道。

“遵命!”安斯瓦尔多恭敬的敬了个礼,离开了司令部。刚刚踏出大门,安斯瓦尔多便看见索妮娅一个人在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尽管索妮娅看起来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安斯瓦尔多却还是从索妮娅无精打采的眼神中,看出了索妮娅的不快。安斯瓦尔多皱皱眉,忙快步追了上去。

“德拉克鲁兹小姐,请你别误会。我和玛格丽特小姐真的没有什么。她只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现在在司令部当秘书。”安斯瓦尔多解释道。

“她如此亲密的抱着你,只是大学同学而已吗?安斯瓦尔多先生,你的解释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德拉克鲁兹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承认她一直对我有好感,可那仅限于她的一厢情愿,我真的只当她是普通朋友。”安斯瓦尔多诚恳的说着,伸出手想要握住索妮娅的手,却被索妮娅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玛格丽特小姐现在应该还在等你,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德拉克鲁兹小姐,请你相信我,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安斯瓦尔多望着索妮娅的眼睛恳求道。

“你先走吧,我现在心里很烦闷,想一个人静一静。”索妮娅似乎相信了安斯瓦尔多的解释,却依旧有些闷闷不乐。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安斯瓦尔多见索妮娅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忙跟上去问道。

“我想去酒馆喝酒。”

“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索妮娅拒绝道。

“那样不太好吧。你虽说是皇家海军军官,可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女孩子。酒馆里情况那么复杂,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让女孩子处在危险之中,可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安斯瓦尔多面对着索妮娅扯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接着牵起了索妮娅的手。而见到安斯瓦尔多如此的诚恳,索妮娅的不快也已经消祛了大半,和安斯瓦尔多一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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