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雄军的军旗重新飘扬在城头时,天雄军守城的士兵们都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收兵吧!再进攻下去没有意义了。”
看着城头上发生的一切,林津锋叹息道。不死营的覆灭极大鼓舞了邺都城守军的士气,再进攻下去,只有徒增伤亡,而且天气也已经晚了,林津锋是名将,百折不挠是名将必备的素质。
“不过,就算是这样,邺都还能坚持多久呢?我们的战士比他们多了六倍以上。”林津锋心里想到,今天的失利,并没有损害到他对契丹军天下无敌的信心。
“去通知大王,该是出动甲兵团的时候了….”
甲兵团的大多数士兵来自于乌古敌烈统军司,那里是契丹最为寒冷的地方,从北方冰海吹来的寒风能把人的骨头冻裂,而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战士可想而知有多狂暴。
胡大按剑站在城头上,看着契丹军如潮水般退却。
残阳如血!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带着道门的人来帮忙,今天邺都就危险了!”胡大由衷的说着。
“柴荣和你都是道门中人,道门讲究守望互助,帮你也是帮我们自己。”一阵冷风吹过,掀起了徐翔的白披风,就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夜晚,郭青青和胡大继续巡夜,今天的战斗如此激烈,每个活着的士兵都非常彼惫,但轮值的士兵仍然勤勉的工作着。
巡查到东面城墙时,郭青青和胡大都停顿了一下,附耳倾听,远处契丹阵地里再没有传出马提琴的声音,也许,在今天的激烈的战斗中,这位契丹的音乐家已经战死了。
许多熟悉的的面孔已经离我们而去,不再出现。年轻而朝气的小伙子们,长眠在了异乡的土地上,静静的、永远的。在未来的日子里,落叶、枯草还有漫天大雪将陪伴着孤独的你。冬天的风,请将英魂带回故乡,带回母亲和爱人的梦里…
胡大双手合十,轻声的为今天战死的亡灵祷告。
自从昨晚郭青青向胡大表明心迹后,胡大和郭青青更加亲近了,那是一种心与心的感觉,胡大无法用语言、文字给以形容,在没人的时候,胡大已经能够很自然的握起郭青青的小手。
今天的战斗太激烈了,城墙被破坏的很厉害,这样破败不堪的城墙对守城是非常不利的,每面城墙上都有一些士兵在修补,但是破坏最厉害的却在城墙根部,士兵们没法修补,城头被修补好的也太脆弱,是经不起明天契丹的冲击的。
“起风了,明天会更冷!”郭青青说道。巡查到南边城墙时,大风把旗帜吹的呼呼作响。
是啊,明天会更冷。契丹这样猛烈的进攻,这样破败的的城墙,明天破城的概率很高。郭青青和胡大不由自主的眺望南方,大帅的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
月夜下,胡大看着郭青青的倩脸,一时呆住了。
巡查完毕,胡大和郭青青去看大师兄柴荣,大师兄已经清醒过来了,睡在床上的大师兄看到胡大两人进来,强撑着身体要立起来,郭青青赶忙上前扶住大师兄,在大师兄身下放了一个枕头。
胡大摸了摸大师兄的脉门,气脉已经平稳下来,又摸了摸大师兄的额头,烧已经开始退却下来了。
“师兄,你的病已经好多了。”胡大宽慰大师兄说。
“现在战局如何?”大师兄问道。
“契丹人已经退却了,明天,他们还会来攻城。”青青说道。
“大帅那边呢?”
“派去通知大帅的人已经有三天了,按行程,大帅应该已经派兵回来了,可契丹人围城,我们没接到报告。”
柴荣挥了挥手,让服侍他的仆从退下。然后,他语调极为严肃,正容对胡大和郭青青说道:“小师弟,义妹你们答应我,一有机会,你们千万不要顾忌我,自行脱身!”
胡大肃容道:“师兄,我们一起突围!”
柴荣摇头说道:“我不能如此,义父把邺都交给我守卫,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邺都有十一万户,三十多万人口,我不能弃他们而去!”
“我们是师兄弟,当然就要同生死共患难,我就不信区区几个契丹兵能把我们兄弟怎么样!何况,我既然加入天雄军,就是堂堂正正的天雄军人,敌人蹂躏我的国土,屠杀我民众,我对其恨之入骨!主动求战还来不及呢,他们既然送上门来了,我岂有临阵列脱离的道理!大哥,就让我们团结一心,挺起胸膛投入战争,生,堂堂正正的生;死,壮壮烈烈的死!青青,你说,对不对?”
青青没有说话,只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胡大。
柴荣无奈又欣慰的看了胡大一眼,说道:“此战后,我柴荣若能活命,此生必待胡一有如亲兄弟,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胡大紧紧的握住了大师兄的手,千言万语,不言中….
胡大和郭青青走出了大师兄的房间,冬天的风更大了,更冷了…
“等等,风更大了,更冷了”电光火石中,胡大想起了一个《太白阴经》里记载的一个战例:三国时期,曹操和马超交战,屡屡被马超打败,不得已,只好据城而守。马超攻城,城池破坏很严重,有当地隐士给曹操献了一计,修筑冰城。
胡大赶忙和郭青青说了这一战例,郭青青大喜,当即令士兵运土泼水到天亮。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于是,在郭青青主持下全城总动员,人人提桶上城墙,不断泼水。
胡大则继续巡视,巡视到匠作监,匠作监少监还在指挥着人做炸药包,他的眼睛通红,胖胖的身体有些消瘦。
“胡行首,为了造炸药,我已经损失了三个手下,他们都被活活炸死了。”少监眼眶里流出眼泪。
“一个人一天能做多少个炸药包?”
“大概三个”。少监说道,胡大看着匠作监工作室的人忙忙碌碌的,乱成一片,在这样的场合造炸药包,确实不安全,但是一天加班加点制造才造出三个炸药包,这工作效率也太渣了。
观察了一会儿,胡大终于明白原因所在,一个炸药包一个人要负责到底,他首先要取原料,然后给原料称重,再把这些称好的原料放在一起,安装引线,所有的这些工序都是一人干的。
“少监,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不敢,周叙成!”
“周少监,如果让人专门称碳的重量,这人一天能称多少?”
这个周叙成极其聪明,立刻回答道:“胡行首,你是说,如果让人专门负责某道工序,再组合起来,这样速度更快,对吗?”
胡大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更安全。”
周叙成想了想,大喜过望,叫道:“不错,不错,这样,一些不重要的工序就可以让更多的人干了。”
周叙成郑重的对胡大鞠了个躬,感谢胡大的教导。
第二天天亮,胡大起床,周少监派人告诉胡大,已经做好了300多个炸药包了,胡大上城墙一看,一座白色的冰城出现了,整个邺都城变得光溜溜的,滑不留手,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濯濯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