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建瑟瑟发抖地跪在刘言的面前,他是刘汉黑甲军江边屠杀唯一的幸存者。当刘汉被胡大逼迫召唤他们的时候,他肚子有点疼,于是在江边大解了一下。
也就是这个小小的意外让吴新建耽误了行程,也救了他的命。由于接到了回归的信号,大解完后,他加倍快速赶回,可现场让他不寒而粟。
他回来的时候,正是胡大命令这些士兵们向江边退去的关头。他没有靠近,而是悄悄的绕路,企图从林子后头接近胡大,然后救出他的将军。可此后的刘汉被杀,以及周行逢的军队对江边同伴的屠杀,一种刺骨的寒冷从他的心头升起。浑身发抖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离战场越远越好,弓箭已经跌落在地上,而他已没有一丝出手偷袭的胆量和勇气。
趁着周行逢的军队正在收拾战果,他脱下军装,企图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南楚,回到故乡南唐明州。他明白,如果让刘言的人发现了他,发现了自己在刘汉的儿子被杀的时候临阵退缩,那么他就是死路一条。
命运和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在逃离南楚和南唐的交界处被昔日的同事认了出来。
“你是说,我的儿子,是先被朱毅和他身边的年青人杀死的,后来被周行逢的军队割了首级,对不对?”
暴怒的刘言前面,还摆放着刘汉无头的尸体,而刘汉的人头挂在潭州城头随风飘摇。只有在刘汉死后,刘言才发觉刘汉的各种好处,他牙牙学语时第一声爸爸;他少年时,刘言教他南宗的武学;长大后,刘汉带军冲杀;去年在和周行逢军队交战,他即将失败时,刘汉带领军队杀进敌人圈子,以少胜多,战后全身十三处创伤,鲜血淋淋,也就是这次,刘汉失去了一只眼睛。
成了独眼龙的刘汉性情大变,暴燥易怒,动辄杀人。刘汉强劫过路商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甚至是他暗地里怂恿的。这一艘吴越商船的消息是他暗中让人透露给刘汉的,他甚至比刘汉还要清楚这艘商船里有哪些旅客,比如,朱毅和疑似张玉良的胡大。只不过,他从南楚利益的角度考虑,希望疑似张玉良的胡大能够永远消失在长江中,这样,就能避免张一仙的问责。
“是的,国王,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
“不用你的性命担保,我现在就要。”
刀光一闪,吴新建的人头落在地下。刘言收起了刀,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着立在旁边的几个亲信将领说道:“大家赶快准备下,三日后,我们到潭州去,诛杀周行逢,为我儿报仇!”
“诺!”众将齐声答道,走出帅账去准备。
“通知在南楚的魔门左使,在朱毅身边的那个年青人就是张玉良假扮的,他就是张玉良。”刘言对着侍立在身边的一个亲信说。
“诺!”
“告诉魔门左使,若他能活捉张玉良,就让他把人送到我这里,我要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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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朱神医和吕洞宾在云麓宫谈经论道,炼药试招时,南楚的战争已经打的如火如荼。
潭州城,刘言军四面合围,杀声震天。
这是一片血与火的战场,到处是冲锋陷阵、喊杀震天的士卒,到处是倒卧血泊,已经永远也不会再爬起来的死尸。也许不久之前,不些死尸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湘中大汉,而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但是在他的家里,却是比天还要高出一头的夫,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如今却只是一具无人能顾的上多看一眼的尸骨。
如果有潭州军自城头向下望来,就能看见城下一片片的黑甲白巾,令人望而胆寒,人马过万,无边无沿,这时城下军马何止一万,对外,刘言出兵六万,号称十万。自古湘人热血,古代就有无湘不成军一说。
事实上,城头守军如果不是活得不耐烦,是不会探头观望这幅战争壮景的,城下那一排排集束侯的弩箭,仿佛不花钱似的向城头上倾演,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打击,又有百余架抛石机,把一颗颗大型石弹砸向城头,每一颗石弹砸落下来,都腾起一团浓厚的黄烟,把潭州城轰得千疮百孔。
城头的潭州军也在顽强的对城下的刘言军还击着,一排排利箭在一阵阵勾魂般的拉弦声后,便像蝗虫一般从城头袭向城下的刘言军,丝毫不亚于刘言军抛射规模的巨大石弹,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慢慢地旋转着,轰地一声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后,又向前辗去,躲避不及,就成了血肉。
双方在这潭州城下已经僵持了二个月的时间。二个月来,双方损失都极其惨重。当然,自古以来,攻城方损失总比守城方大。
王逵勒马立于潭州城外的高岗之上。俯瞰着潭州城,那座城正在进行着坚强不倔的抵抗,城头、城下,就像一台不知疲倦地绞肉机,在飞快地收割着人命,不管进攻方还是守城方都是三楚大地的子民。
战阵经验丰富地王逵,同时也是一个体恤士卒,不肯无故多伤人命地仁厚将领。他是刘言手下第一大将,他和刘言从小在一个村庄长大,后来又和刘言一起上南宗习武,一起接受过南宗魔鬼般的训练,甚至他和刘言曾一起喜欢过同一个女人,习武有成后,又和刘言一起参军,从小兵做起,一直做到将军。
他一向不喜刘汉的残忍凶暴,特别是刘汉独眼后,经常捉拿普通百姓到军营取乐,发明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刑罚,比如烤人猪等,更厌恶刘汉抢劫商旅,因此,他认为刘言咎由自取。
用这种残酷地手段强行攻打潭州城要付出多么巨大的牺牲,那得需要多少人命去填,才填得平那条始终无法逾越半步地护城河。从城头就可以看出,潭州城的守军是上下一心,个个不怕死,这场战争后,南楚还剩下多少实力,旁边的南唐在虎视虎视眈眈。王逵忧心忡忡地看着,良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