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时期,水运是最安全,也是最快捷的运输方式。上船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天边的晚霞照亮了半边的水面。船上已经没有了晚饭,那个船长就叫旅客自己煮面吃,还主动给旅客提供了青菜。
在后世,胡大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对于煮面等熟悉的不得了,胡大主动到船上的小橱房,煮了一大碗面条,给朱师伯送了过去,两人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吃过饭后,把房间打扫了一下,就去熟悉了下船上的环境。船分二层,橱房、卫生间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澡堂,二人一间,自然,胡大和朱师伯同一个房间。
差不多安定好的时候开始靠着船杆看风景,除了宽阔的江面,四周都是群山。钱塘府多山,层峦重叠,郁郁葱葱,正是晚春时节,山尖青翠。这里的山比家乡的山似乎更好看,台州府由于经常受台风侵扰,因此,青翠的绿竹很少,而这里的竹子却有许多,一堆堆的,看的让人很舒服。江风轻轻的吹,有些江水的清新夹杂着附近山上草木的芬芳,江风微凉,月亮慢慢的浮出了天空,天也慢慢黑了下来,江畔两边的灯光慢慢也就亮了,胡大也就回房间休息。
这趟船从钱塘府出发经东海,过南唐的扬州、江宁直到南平国的江陵。预计行程一个月左右。朱师伯要去云麓宫,胡大和朱师伯要同船一月左右。回到房间,看到朱师伯正在看书,胡大心想:“太好了,朱师伯亦是爱书之人。”走近一看,居然是一本医书,上书《唐本草》。
《唐本草》是唐高宗显庆四年编修,由唐政府颁布推行的,是一部药典总结。朱师伯看到胡大,露出笑容:“胡一,莫非也看过这本书。”
后世的胡大还真读过这本书,因此胡大笑道:“这本书我读过。”
“说说,这本书都讲了啥。”朱师伯说道.
胡大自幼记忆力就非常好,因此,胡大脱口说道“这书共记载药草共736种,每种药物的药性、产地、采制和主治作用等。”
“咦,还真读过,我考考你。”朱师伯随口考了好几种药物,胡大对答如流。
在张氏客栈的后院,虽然只住了几个人,但对于冷峻的朱师伯,胡大是很不熟悉,除了知道朱师伯姓朱外,经常看到拿药进进出出,可能是医生外,其他别无所知,张小蝶也从来没有介绍过,谈到朱师伯时也是讳莫如深。反倒这次同乘一舟,双方熟悉起来。
“胡一,听说你中了这届解元?”朱师伯问道。
“朱师伯,正是。”胡大故作淡然道。
朱师伯带点感伤,又带点缅怀的口气说道:“很多年前,我也在吴越国得过解元!”
胡大闻言大吃一惊,接着就听道朱师伯说道:“你可识吴安林?”
吴安林,胡大怎么能不认识呢,在胡一传来的影像中,吴安林是胡一的授业恩师,正是他资助胡一到钱塘府参加考试。
电光火石间,胡大猜到了朱师伯是谁?这人就是老师吴安林经常讲的老师少年时的同窗好友,高中吴越国乾符七年解元的朱毅---朱神医。
朱毅,就是我们口中的邻居家的孩子,亦是胡一同村人,因家中排行老二,故名朱二,小的时候就极其聪明,长大后更是不得了,中了吴越国解元后,此人有感乱世病人多,于是弃文从医,四十多年间,把医术钻研的出类拔萃,在中原大地有“医圣”之称。吴安林老师在表扬别人的时候,最经常使用的一句话就是“此子宛如我少年同窗朱二!”
胡大赶忙下拜,胡一虽未见过朱神医,却自小受此人影响甚深,吴安林老师在教授胡一时,经常以朱二为标准来要求胡一。甚至连胡一这次在中了解元后,出外游学,也是学习朱神医好榜样,没想到,这个朱神医就是张小蝶口中的朱师伯。
“我这次回故乡,见过你老师吴安林,他谈起过你。”朱二把胡大搀起,对胡大说。
之后坐定,他把胡大几乎询问了一个遍,才满意结束,又紧盯胡大几眼,浑身上下看了个遍,看得胡大直起鸡皮疙瘩。良久他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
胡大讶道“朱师伯,你可惜什么?”
朱神医叹道:“以你的资质条件,本是学武的奇才,奈何你竟然学了文,可惜可惜。”
这事亦是胡大一直感到不解的地方,为什么胡一义父是武人,却不让胡一习武,而改为学文。此时又是唐末,世人也皆重武轻文。此时,听朱二连道几声可惜,仿佛真有其事般。
胡大想起张小蝶口口声声也说胡大是学武奇才,莫非真是英雄所略同,胡大难道真是个练武奇才?想道胡大已经学了张家的武学,现在也算是武林人士,胡大安慰朱师伯道:“你不必伤心,我现在就弃文从武如何。”
朱神医摇头叹道:“你已年已十七,此刻开始,已然晚了。内家真气必须从小打好根基,经脉的条理也必须从小开始。此刻你的经脉多已成型,纵然开始发奋,也顶多一个普通高手,万难步入绝顶高手之列。可惜可惜,实在可惜啊。”
胡大心想,那是你不懂张家武学的枯木逢春心法,否则你就不会这样想。枯木都能逢春,更何况,只是晚起步几年。
船行无事,亦无聊,胡大和朱神医在不知不觉中熟悉起来。他不时传给胡大一些医药学方面的知识,胡大的医学能力大有长进。
一个夜晚,胡大和朱神医都在看药书,这些药书,许多药材都只有名字,产地,治疗功效,却没有图鉴。胡大想起后世的药书,都是图文并举,先有一幅药图,并配上这种药的产地、功效等。
“朱师伯,这当归是长什么样的。”
“当归,根圆柱状,有多数肉质须根,黄棕色,有浓郁香气,茎直立,绿白色或带紫色,有纵深沟纹,光滑无毛。”朱师伯显然对此药材很熟,随口就回答胡大道,为了怕胡大不明白,朱师伯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易图。
胡大看着简易图,明白过来,“师伯,要是每种药草都配上这样的图,就好了,学习医药的人就不会弄错药材了,而且各地对药材叫法不一,有了图,就能把药材的名字统一了。”
朱神医愣了一下,“啊!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医药图鉴比后世早了五百年出现了,图文并茂,以图为主,配以文字的解说。此后的几年,朱神医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这上面,直到他去世为此,他为后世留下了《朱氏药典》,直到千年后,仍有极高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