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的风貌,与其他城市是完全不同的;燕国的风貌,亦是与其他国家完全不同的。
一路奔波,到了燕都的荆轲终于舍弃了在赵国时候的提心吊胆,燕都的平静给他带来了一丝的宽慰,但是荆轲心中的压抑却远未消散,并同样弥漫在燕都的各处。
秦国,要打过来么?
“狗屠,屠狗,这样大的燕都,上哪里去找一个杀狗的人?”
正在吐槽的荆轲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白衣,佩剑,正是那日遇到的马上之人。荆轲想上前打声招呼,又想起那日被拒略显尴尬的情形,一时间踌躇起来,不知所措。
“你怎么也在这里。”高渐离转身,发现那日的男子出现在自己身后,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便问道。
“莫不是秦国的杀手,一路尾随着我,伺机出手?”
“不可能的,从赵到燕,路途遥远,要下手又何必等到这是,难道真是巧合?”
高渐离心中琢磨着荆轲的身份。
而荆轲见来人主动开口,便痛快地答道:“我到燕国来寻一位故人,那人现在正在燕都,我想着怎样去找他才好。”
“原来只是巧合,他并不是来找我的。”高渐离见状放松了警惕,说道:“你那位故人是什么身份,若是贵族大夫倒是不难找到,若是普通百姓便有些麻烦。”
“他?他只不过是一个杀狗的屠夫罢了。”荆轲答道,狗屠,但既然是师兄让我寻的人,身份可不会简单。
“屠夫也好找,你便到那市集去看看,杀狗的屠夫也不多。”
“贤弟倒是聪明”荆轲看了看高渐离的面颊,张口便占了一分便宜。
“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往,顺便找些东西果腹。”
“这粗汉子怎么老想和我在一起?”高渐离心想,既然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便答应随他一同去往,顺便填饱肚子也不错。况且,荆轲一副读书人打扮,虽然别着剑,也看不出什么危险来。只是那剑有几分不同寻常。
荆轲见高渐离答应了自己,十分激动,前后殷勤起来。
“有大侠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
荆轲心里想的若是要高渐离知道,保没准会一剑砍了他,荆轲这粗汉子竟是想让她做保镖。
刘易轻轻将一张完好无损的狗皮晾在院中的一根竹竿上,又拾起狗肉,准备将其放在釜中烹熟。最近的狗肉越来越难卖了,口味还是原来的口味,烹起来一样香气四溢,然而最近都是人心惶惶的,又有多少人还顾得上口腹之欲呢?
秦国终究要来的,刘易看着手中的狗肉,叹了口气。或许自己便如这丧家之犬一样,一路惶惶奔逃,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燕都,只是为了逃离秦国,逃离那处伤心地。如今秦国又要来了,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到北面的秽国?还是到南方的百越?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最终,莫不是逃离不了任人宰割的结局?
“好香啊?渐离弟,我们先吃些东西再找如何?”
“日头偏西,也该是吃饭的时候了,荆兄,不妨我们便选前面那家吧。”
“我正有此意。”
二人在燕都闲逛了半天,也闲扯半天,话语言谈中到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很快二人便彼此熟知了,不过身份有些不同,荆轲成了游侠,高渐离则是一位筑师。但找人的正事已久迟迟没有进展。
狗肉的香气将二人“勾引”过来,也是碰巧,这家店铺正是荆轲要找的狗屠开的。店中的桌子油亮反光,看来已经用了很久了,座凳也整齐的摆在一旁。荆轲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为了显示自己的豪爽,便用手猛拍了一下座子,叫了一声“店家”。高渐离被荆轲的白痴弄得想翻白眼,却因为不熟,只好一脸无奈的抚着额头,闷声大笑起来。
刘易从房中出来,心道:那个不开眼的敢到老子这里挑事,出了房却只看到身着白袍的公子王孙般两个俊美的人坐在座位上,便向四周张望起来。
“店家你在做什么?”荆轲看店家出来,不来招呼自己二人却自顾四处张望着,便好奇地问道。
“我在找刚才那个拍我桌子的粗鲁之人。”刘易看着荆轲,又笑了笑赔了礼。一旁听到对话的高渐离笑的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荆轲脸上红彤彤,像釜下的炭火。
“呃,这个,不知店家烹着什么东西这么香,只把我二人勾过来。”荆轲连忙转移话题。
“二位是从外地来的吧,我这釜中烹着的狗肉,可是燕都出了名的。”
“狗肉?”荆轲和高渐离异口同声道。
“店家这狗肉是从哪里得来的?”荆轲急忙问道。
“这狗,是老夫自己杀的。”刘易被问的一愣,只知道牛马不得乱杀,这杀狗莫不是什么时候也犯了禁忌?
“你杀的?你是狗屠?你是刘易?”
“咦,你怎的知道老夫名字。”
“还真是,我气运倒是真好,吃个饭便将人找到了。”荆轲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高渐离听到,也是目瞪口呆,这也可以?
“这街上嘈杂,不知店家可否邀我二人去院中饮食?”荆轲对刘易使了个眼色,问道。
“这人有些不对劲。”刘易心想,但也同意了荆轲的要求,邀请二人到院中就坐,顺手将店门关上锁死。
进到院中,荆轲便直接交待了自己的身份,依旧是一位游侠,不过却是一位师兄叫盖聂的游侠。高渐离想了想这个名字,想不出什么,却看到刘易在一旁沉思良久。
“盖聂,很有名么?”高渐离自言自语。
“搬山客的徒弟,又怎会没有名气?”荆轲听到了高渐离的话,小声地嘀咕道。
“搬山客的徒弟!”高渐离不由得惊呼。
“这你都听的到?”荆轲吓了一跳。
“他是你师兄,那你岂不也是搬山客的徒弟?”
“当然,不然……”
“与我比试一番如何?”
原来自那日被邪无伤一镖击败,高渐离就开始重新苦练剑法,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师父——无涯子剑术的高超之处,如今她自己感觉挡邪无伤一镖要比当初轻松多了。只是一直没有对手,不知道现在的真正水准。正巧听见荆轲的话,见猎心喜,便要与荆轲比试一番。
“真是多嘴。”
荆轲心里想着,脸上却没有半点尴尬之色,毕竟,刚刚可是一路吹嘘自己的游侠身份,现在漏了怯,面子可再也保不住了。
“倒是求之不得了。”
荆轲谦虚地说道,装模做样地将手中的剑拔出,亮了一个迎敌之姿。剑身透亮,直闪的人眼晕,剑身的“云海”二字被一股子凌厉的杀意反复涂抹着。
“却是大家之姿,搬山客的剑,气势上便胜了一筹。”
高渐离看到荆轲的动作,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左手拔剑,悬于面前,一双凤眼灵动不在,只有杀机。
高渐离却没有注意到,在她拔剑的瞬间,刘易的瞳孔瞬间紧缩了起来。
跟荆轲比试的下场不用猜,一定是赢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次试探的交锋,高渐离就知道荆轲完全是一个绣花枕头,剑招僵硬死板,不知变通,虽有搬山客那种大开大合的霸气,却没有那种水泼不进的严谨。一个前刺,就让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这不是送死么?
荆轲看着下巴下面冒着寒光的剑刃,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滴。装逼的代价啊。打脸吧。
他很快便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神态,将剑收回鞘中,对高渐离说道:“我本意学诗书,不过学诗书不成,半路学了剑,看来这剑术也是寒碜的紧。”
“可怜搬山客的云海剑喽,云海之威远超山河,你师父怎么将山河给了盖聂,将云海给了你?”刘易蹙眉道,刚刚也是盼望了许久,怎知这荆轲竟是这样不堪。
“互补,互补。我弱一些,剑就强些。”
“荆兄,恕我直言,你这剑术,离登堂入室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高渐离跟着补了一刀。
“……”荆轲一阵腹诽,这两人倒是抓着不放了。你这么厉害你装琴师,你这么厉害你卖狗肉,你咋不上天呢?
“渐离老弟,可别挤兑荆轲了,如今酒温肉熟,咱们三人畅饮一番如何?”刘易将酒坛拿起,笑呵呵地对高渐离说道。
“刘易兄说的不错,先来吃些东西。”荆轲见到台阶,赶紧顺势转移话题。
斜阳渐落,满院子荡漾着红光和酒意,都荡漾到了三人的脸上去了。荆轲费力地将口中的狗肉咽下,不争气地打了个嗝,尴尬地笑着说道:“却是醉了,醉了。不知刘易兄可有休憩之地?我也好休息一番。”
“荆兄随便找一扇门就是,这偌大的院子,都是我一个人住着。只不过,莫要到对面那扇门去,那是大门,不然荆兄就睡到院子去了。”刘易打了个趣道。高渐离扶着额头笑个不停,荆轲也是大笑,随即一摇一摆地进了一间屋子。
刘易见荆轲进了屋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对高渐离说:“高羽,是你什么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