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的默离惊魂未定,记起凰灵儿最后为自己挡下的那一击,心中刻毒的恨此刻冲淡了不少,但脑海中洛神的声音不合时宜响起:“【神性】,你逃不掉,待我杀了这妖狐,便是你的死期。”
“还想出去,跟我一起留在这吧!”凰灵儿娇笑一声,一道流光冲出默离体内,化作一座石碑伫立在小岛中央。
“【神性】,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吗?”
默离打了个哆嗦,随即肩后一痛,一朵妖异的曼珠沙华盛放开来,即刻便蔓延到默离的胳膊,向着心脏蔓延而去。
“这……这什么鬼?”默离惊叫道。
“阿离快去,这花要是蔓延到你的心脏你就没救了,快!”凰灵儿虚弱的声音传来。
默离重重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四周,只见天空的碧色逐渐褪去,海水也渐渐恢复了原样,但这诡异之感依然浓重。默离不敢久留,一头扎入海水中,眼中金芒闪烁不定,下一刻,一道锐利的金光穿透海水,印射在天空中,瞬间放大成为一片巨大的金芒,从中忽的传出一声咆哮。
“吼——”
默离被震地耳膜一痛,随即一阵耳鸣,抬头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黑色蛟龙从中咆哮而出,扎入海水之中,片刻后,只露出半身,俯视着默离道:“黄泉妖,你是凰灵儿的后人么?”
默离呆了半晌,闻言点头道:“嗯,是我。”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口吐人言,这已是七阶魂兽才能做到的,而这只巨兽,还不知到底有多强。
“你的眼……你也是黄泉妖吗?”默离看到吞天蛟右眼中璀璨的金色便问道。
“不,我不是。”吞天蛟沉声道:“是凰灵儿大人的眼。”
“她的眼?”
“你和凰灵儿大人是什么关系?”
默离抿了抿嘴唇道:“她是……我娘……”
“既是凰灵儿大人之后,那边是少主。”吞天蛟道。
默离好奇道:“不是说黄泉妖是黄泉眼唯一的容器吗,为什么你能拥有我娘的眼?”
“这也是我所要说的。”吞天蛟道:“坐到我的背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默离便依言抓住吞天蛟背上的凸起稳稳坐在了它的背上。
“你说的没错,”吞天蛟道:“普通黄泉妖的眼不能移植,但凰灵儿大人这一脉的眼有所不同,据说是黄泉大帝的后人,双眼可以移植。”
“喔噢!”默离惊叹道:“这么厉害?!”
吞天蛟道:“少主,凰灵儿大人曾说过,你的眼是她给你的最珍贵的礼物,所以请珍惜它。”
默离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我娘……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吞天蛟毫不犹豫道:“她真的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
“伟大到……可以放弃自己的孩子吗?”
吞天蛟沉默了,片刻后道:“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请相信大人。”
“算了,能不能说一说你和我娘是怎么认识的?默离打破尴尬道。”
“我是大人在离开中州时救下的。”
闻言默离暗自思量道:“离开中州,那就是凰灵儿和默邪翻脸的时候了。”
“那时候我刚刚渡劫,身受重伤,一群无耻的人类趁机欲杀死我,幸得凰灵儿大人相救,逃脱此劫,从那以后我便跟在凰灵儿大人身边。凰灵儿大人此后第二次游历大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获得了黄泉帝后的尊称。”
“呵……”默离轻轻笑了,眉眼中有些许淡淡的怨毒:“她既然能救得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让我有一个丹田,我也不奢求作为什么皇子,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也好啊!”
“吼——”
吞天蛟忽地腾起身子怒吼道:“小子,我看在你是凰灵儿大人之后,才多次忍受你,再侮辱大人,且莫逼我杀了你!”
默离迎着吞天蛟缓缓起身,眼中炽热的金芒忽地绽放,那一刻吞天蛟竟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是,她很伟大,”默离低吼道:“你们都觉得她是黄泉帝后,觉得她那么伟大,她是救世主,我只是借的她的光荫,狐假虎威,我不像她那样,我学不会那么多术法,我也不能济世天下,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捉鬼人……”
“可她对我来说,就只有一个身份——她应该是我娘……可她没有做到!”
默离狰狞的眼眶中溢出泪水,他眼前浮起小时候的一幕幕,没有父亲,没有母亲,自己曾经也去过学堂,可是总有人嘲笑他,他不愿和任何人接触,除了洛冥泽,是洛冥泽教会他写字,捉鬼,而那个应做为母亲的身影,从未出现,那个父亲,居庙堂之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看着默离狰狞的样子,吞天蛟不禁有些愧疚,说实在话,凰灵儿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抱歉,少主,是我失言了!”吞天蛟沉声道:“但大人她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默离无声地笑了,他擦干眼泪嘶哑道:“算了,我们走吧。不要再提了。”
“是。”
此后,吞天蛟和默离都一言不发,静静地向南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