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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孟江河孟寨的头人吴世祥来了。

他是应兴阳大寨头人杨天忠之邀,远道而来,到兴阳大寨来过五月初五端午节的。

孟寨头人是初到兴阳,为了展示孟江头人的派头,他这回可谓是精心准备了一番的:一支芦笙队,一支女子多耶队,头人家眷八位,一共四十人,外加三头又肥又壮的大牛牯,九笼画眉。真是浩浩荡荡,一路笙歌阵阵,牛叫鸟欢……

兴阳八寨头人杨天忠在兴阳大寨鼓楼坪举行隆重的仪式,欢迎孟寨头人大驾光临。

孟寨头人吴世祥一身尊贵庄重的“头人”打扮,一顶插有野鸡翎的头人帽,一袭深红色的披肩斗篷,长至膝盖,显得气派华贵,威武洒脱。远道而来的孟寨客人惊动了兴阳八寨父老乡亲到鼓楼坪翘首观望。

欢迎仪式开始。孟寨客人从“子”方位入场,芦笙头吹笙引领,依次为:头人,家眷,芦笙队,多耶队,三头大牛牯。大牛牯都披上了红绸制成的大披巾,显得很有气派,惹人注目。场外呼声阵阵,热闹非凡,勒汉们都在往前挤,争睹含苞欲放的孟江姑娘。

客队芦笙头开始念诵进堂韵语:

我寨勒汉,

青春正旺,

木叶未落。

寨脚邀上,

寨头邀下,

邀得三十多人不懂事,

邀得五十多人不会歌。

看人家新年赛芦笙、唱耶歌,

游玩娱乐;

我们也鱼趁雨季,

鸟趁闲月,

来到你们地方,

承蒙款待多多。

我不唱几条几款,.

只会唱安定凳桌。

众人大声应和:“是呀一一!”几乎与“是呀”同步,排在第一的那头大牛牯也“哞——”一声应和,逗得整个鼓楼坪一阵哄堂大笑。

芦笙头继续念诵:

寨尾选巧女,

寨头选靓妹;

花衣身上穿,

彩带腰间围。

左插金鸡毛,

右插彩翎尾;

毛毡胸前盖,

绒毡披后背。

银饰排胸,

金印挂背;

花帽头上戴。

礼包手上配。

金牌前引,

银牌后随;

吹笙引路,

吹笙集队;

吹笙进坪,

吹笙踩堂,

人人欢跑,

个个来围。

众人和:“是呀一一”,那头大牛牯也高昂着头,雄浑地“哞”了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痒。众人又是哄堂大笑,但笑后都惊得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这头吼声如雷贯耳的大公牛。

这头公牛确实与众不同,它比其它两头公牛要高出半截,头也大得多,两只牛角不是普通的上弯,而是朝前斜上直刺,且又大又长,角尖异常锋利,角身黄中带白,铮铮发亮。牛头前额天生一个白毛生成的“王”宇。两只眼睛像两只铜玲扣在额头上,又突又大,很是吓人。牛身全黑,牛毛又粗又亮且出奇的长。四条腿粗长挺拔,站着都是八字步,显得又威又稳。牛尾巴更是怪异,又粗又长,尾上的鬃毛拖及地面,且略有盈余……

大家惊异之余,芦笙踩堂开始了。同是三条河,孟江河的芦笙舞与林西河有明显的不同,特别是孟寨芦笙舞。因为孟寨是一个侗、苗杂居的寨子,它的芦笙舞受苗族芦笙舞影响较大,舞步更加剽悍有力,笙曲更加雄浑粗犷,整堂芦笙热烈奔放,精彩异常!

接着照例是女子耶队登堂多耶。孟寨姑娘长得身材高挑,阿娜多姿,丰采迷人,上场姑娘个个是浓眉杏眼,鹅蛋脸庞,嘴唇丰满,鼻冀修长。歌声高亢明亮,舞姿纯朴大方。惹得兴阳勒汉眼睛都忘了眨,个个伸长脖子张望……

一曲清脆嘹亮的耶歌后,进堂仪式结束,客队退场。今夜又将在鼓楼坪举行“百家宴,”为孟寨客人洗尘。

退场时,那头牛王对着众人又是长吼三声,震得鼓楼嗡嗡响。最逗趣的是,牛王还即兴在石板坪上甩了几个夸张怪异的“花步”,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夜幕降临了,今夜的鼓楼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鼓楼坪上,用宽大的长木板临时搭成的四条长桌,依次排开,长木板是崭新的,还散发着浓浓的杉木味,板面刨得又光又亮。鼓楼坪四周悬挂着八个像脸盆那么大的铁网蔸,网蔸内松明在蓬蓬地燃烧,把整个坪子照得通亮。长桌四周放着一竹蓝一竹蓝热气腾腾的糯米饭,有四个半腰高的大桶摆在四角,里面是一串串的熟猪肉串。每条长桌后面,都整齐排列着六坛糯米酒,坛盖上放有一个大竹筒,舀酒时用。

酸鱼酸肉上桌了,鲜鸡鲜鸭肉也上桌了,其它小菜也来了。村民们每人提着一个大竹蓝,蓝里盛满各类酒菜,到来后都一一摆在长桌上,把长桌堆得满满当当……

客人入席。主人入席。长桌宴开始了。

杨天忠、公仁德与孟寨头人吴世祥坐在鼓楼坪正中的首席上。

杨天忠首先感谢孟江款众,远道赶来兴阳,增援林西河赶跑了官家;然后是感谢头人给他送来了画眉鸟王“敢斗”,现在又把孟江牛王送来了,真是受之有愧,唯愿头人在兴阳过端午过得开心。

孟寨头人也感激兴阳八寨赶跑了官家,否则,三条河都要遭殃了。现在送来一头牛王,是祈望兴阳八寨款众像牛王一样勇猛,为三条河添光。

这时,鼓楼坪上耶歌、酒歌响成一片,到处都是欢乐的笑声。歌助酒兴,欢呼声此起彼伏,鼓楼坪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今夜的兴阳,又将度过一个狂欢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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