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的人，最想念，也最愧疚。急于补偿，也急于诉说。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拿到一颗很好吃的糖，想吃掉又舍不得。它们堵在心口，滞于手足。僵硬的她望进阿楚依旧温柔掩去错愕惊讶的眸子，波光点点。
“我还不错，你先进来吧。”阿楚错开身子，发梢擦过鼻尖，她闻到熟悉的—夏天的味道。
沈谙拎着东西，看着放在桌上的碗筷，“妈已经吃过早饭了？”
“刚吃完。”
“那你还没吃咯？”
“正准备出去吃呢。”
沈谙指了指手里的保温盒，“如果不嫌弃，就看看我手艺进步了没？”
阿楚又愣了一会儿，“好啊，乐意之至。”
乳白色的汤，热气氤氲隔在两人中间，像是这些年不见的时光。
沈谙不经意的问起阿楚这几年近况，知道她毕业以后选择了一家很好的公司，被分回来做项目。以及，她现在一个人。
“汤很好喝哦～”阿楚放下碗抿了抿嘴，看着面前这人的动作，拿着纸认真的替自己擦着嘴。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她缓缓的收回手。“我就是…就是…习惯了。”
习惯？几年没见的习惯，还是十几年生活的习惯？
阿楚笑了笑，掩住了心里的波动，倒也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游手好闲的一个人，怎样安排都随意咯～不过你是个大忙人，”沈谙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又来了又来了，熟悉的动作！
“小谙，你又没听课！”女孩儿气急。
座位上的人扭头看着窗外，嘴里咬着糖。阳光洒在脸上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她耸耸肩，“无所谓咯，反正我也不靠着得分。”
女孩儿将她的脸扭正，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不是还要和我考一起吗？”
女生收敛了玩笑，“可是，你真的需要我吗？”说出这句话后，她握住了手里的笔，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放缓呼吸。像极了小说里的武士，做好起势才把手搭在刀柄，随时准备挥出那一刀。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是，还是，不是。
或者，沉默。
命运总是喜欢给人开出各种玩笑，比如相识又分开，然后相遇。就算再次分开，都还是奢望有能够再次遇见的时候。
沈谙看着阿楚离开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仿佛挣扎，又仿佛放下，乱七八糟解释不通索性起来收拾碗筷。
母亲还是混沌，一会儿把她当做护工拉着说自己的女儿，一会儿又叫着自己“谙谙”。陪了一会儿后，沈谙也走了。她还没去看看父亲。
周遭一切陌生极了，就像当初自己一人南下承受着吹到骨头缝儿里的风。
她在石板上看到熟悉的脸，比起母亲照片上的还是年轻模样。伸出手触了一下，大抵是被石头冷住，又缩了回来，痴痴的看着。
那一瞬间她想起好多事儿，不苟言笑但是对自己默默温柔的男人，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父亲。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说了一堆，“都没能回来看你”一类的话。一步步的离开。
所有人都会随着命运的洪流起伏，夹杂着偶尔出现的轰鸣，他们让你生活变得更加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