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樱花缓缓飘下,一直纤细的手截断了它飘落的轨迹,一声叹息:“唉,又是一个落花时节。”
“葶毓姑娘,快去看看王上吧!王上的旧病又复发了。”一个童子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葶毓的眉头微皱,面露不悦,薄唇轻起:“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到。”
“是!”童子恭敬地退下。
“唉,你还是放不下吗?”手一捏,落花成粉,眸中流光百转。
寝宫内一片慌乱,凌寒的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在床头,他的眼眸全黑,浑身戾气暴涨,杀,杀,杀!所有阻止他见馨儿的人都该死!
“葶毓姑娘。”声音中带着惊喜,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继而恭敬地退下。
偌大的房间,只有铁链哗哗作响的声音,寂静如潮水般袭来。
“值得吗?”葶毓看着凌寒,眸间的心疼一闪即逝。
“放开本王!放开!”凌寒怒吼着,他发誓,一旦他挣脱开去,他一定要把这里的人屠杀殆尽。
“别挣扎了,你是挣脱不开的。”葶毓走到桌旁,坐下,慢慢地泡茶。
“杀!杀!杀!”凌寒暴怒,但是铁链丝毫没有断裂的痕迹,反而越缠越紧。
“砰!”茶盏被葶毓摔在地上,多年以来的委屈,愤怒,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杀?呵呵,你知道你要杀的是谁吗?你要杀的是你的子民,你要毁的是你的江山!百万年前,你因为她差点将魔界葬送;百万年后,你又因为她,要毁了你苦心经营多年的魔界吗?”
凌寒并未开口,挣扎的幅度慢慢小了下来,他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被他所忘却了。
“睡吧,睡吧,睡一觉过后,一切都好了。”葶毓不知何时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白玉笛子,放在唇边,哀伤的音乐从笛子中溢出。
凌寒的眼徐徐闭上,一段记忆在深处被打开。
“我长大了以后一定会娶你的。”一个小团子对另一个小团子郑重地许誓道。
“真的吗?可是娘亲说,女孩子出嫁都是要聘礼的啊!”小女孩咬着指甲,回忆着娘亲和她说的话。
“那我就以十里江山为聘,娶你过门。”小男孩想了想,做出了承诺。
“好啊!我等着你!你一定不要忘了来娶我。”小女孩笑了,她的笑脸在樱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纯真。
但年少时轻狂,谁又会记得自己当初对谁许下过诺言呢?
长大后的小男孩依旧俊朗,只是这俊朗的男人早已不属于她了。
时光飞逝,男人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尽管他们为天地所不容,但他们从未放弃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是他们。但对于她,只有与这樱花树为伴,等着他来实现他幼时的承诺。
樱花落了一年又一年,他始终没有来。就这样了吧!她告诉自己。但当她真的要放弃的时候,他来了。带着满身的伤口,来了。
“帮我照顾好馨儿。”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多么讽刺啊!到死他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到死他都没有记起儿时对自己的承诺。
她并没有去救他爱的女人,她费劲了心力,救活了他,抹去了他的记忆,帮他复国,帮他坐上曾经的那个位置。她以为没有她,他就会爱她。但最后,她发现她错了,错的离谱,错的可笑。
他没有爱上她,没有。
心,已死。没有奢望,没有祈盼,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梦境到此结束,不,这不是梦境,这是葶毓的记忆。吹笛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凌寒微微呢喃了一句“对不起”,精力不支,晕了过去。
“是我妄想把你留住,可是我却忘了一个事实。不是我的,永远都不会是我的。”葶毓起身,微微一笑,推开房门,无视焦急等待在门外的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