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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诚实守信的外乡人

还有捡人钱财的小偷,那么这小偷未免太好当。

一旁的外乡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听闻此言,立即一脸气愤道:“既然这钱财是我捡来的,你凭什么说我是小偷。何况我拾到钱袋后,并未私自昧下,而是通知酒楼老板。等在这里好归还失物。明明我是好人好事。你怎可血口喷人说我是小偷。”

少年说第一句话时,钱江陵感觉有意思,便偷笑一下。看少年义愤填膺的模样,也确实好玩。更没想到一时兴起的翘家行动,遇上这等有意思的事,真是不枉此行。

而被告是个孤身在外的外地人,来此处为了游玩,外加寻亲访友,看样子没有势力保护。因此在大家眼中,外乡人倘若想和陆家这样当地富户斗,犹如以卵击石,恐怕只会输得很惨。现如今就连高衙役都不敢招惹陆锦田这个蛮不讲理的祸害,因而这起看似异常简单的小案子,实则不那么好处理。

偏偏此事已经被钱江陵知晓,他那么爱凑热闹的人,也马上凑过去。案发地点就在小镇上最繁华的地段,一间酒楼之内。但不是人命案,只是小小的一起民事纠纷。这反而更让钱江陵产生好奇。

为此钱江陵问高衙役:“究竟是所为回事?”

高衙役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位被告确实等来陆公子。但陆公子说他丢失了五十两银子,但如今被告归还回来的只有不到二十两银子。这其中有三十两银子不翼而飞,因此陆公子选择告状。”

此时正好到了用餐时间,此处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要说宋代给我们后世带来最大好处,就是开了一日三餐的先河。

从汉代起,朝廷有令,百姓一日只能吃两顿饭,上午一餐,下午一餐,其余时间不允许用饭;只有贵族可以一日吃三餐;而皇帝则可以一日吃四餐(作者在这里好生担忧皇帝陛下的体重问题)。

想不到自古以来百姓连吃饭都受控制。就不知道如果小老百姓家中来客人,宴请吃饭,一不留神一日三餐了,会不会被官府定罪。

不过到了宋代,我国才开始真正进入人人都可以一日三餐的美好时代,而且当时餐饮业相当繁荣,几乎家家都可以下馆子享用当时美食。不过仍然有些人家穷,仍然无法做到一日三餐,只好依旧吃两顿饭。

言归正传,继续说眼下这起并不大的案子。一旁有人道:“这三十两银子确实不是小数,陆公子不应该平白无故受到这种损失,故而他应该告状。”

也有人劝解外乡人道:“少年你既然有心做好事,就应该好人做到底。既然捡到人家的钱,就应该如数奉还。怎好私吞人家钱财?”

马上有人表示附议,陆锦田为此得意洋洋。外乡人想必另有隐情,虽未见他吵吵嚷嚷,但其眉头紧蹙,呼吸急促,耳红面赤,一脸愤愤不平。这一切都被心细的钱江陵看在眼里。

就见外乡人张嘴道:“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无赖,既然决定物归原主,怎好干这种事。如果我贪图他那三十两银子,大可以我不声张,直接把钱袋全部昧下来,偷偷溜走。也不会惹出这么大麻烦。”

外乡人此话一出,那些人顿时哑口。也有人说外乡人本来想好人好事,但毕竟钱财数量过大,一时起贪念,便做下此事,贪昧下陆锦田那三十两雪花白银。

钱江陵知道大概,只是道:“那现如今钱袋所在何处?”

高衙役道:“既然如此,在案子没有神问清楚之前,这钱袋不方便归还陆公子,也不适宜留在被告手中。便暂时交给我保管。”

说着钱江陵让高衙役把钱袋放于桌子上,高衙役照做。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钱袋子,虽说并不大,但好看,上面还绣着图案。

钱江陵一看就乐了:“怎么不绣上你自己的姓名,这么别人捡到也好还给你。”

“可不是,我怎么没想到。”陆锦田装模作样道:“眼下倒是有人物归原主,可惜我的钱缩水一大半。原先的五十两雪花白银只剩下这二十两。既然钱公子有心伸张正义,可要替我做主。”

“好说,好说。”钱江陵敷衍道,至此心中有了主意:“既然你们一时断不了案子,不如另找他人代为处理。我看我就可以,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来处理,不知可好。”

都在一个地方生活,谁还不了解谁?陆锦田自然是知道钱江陵乃官宦子弟,不敢开罪,同样他知道自己时当地有名恶霸,那个小公子应该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更何况那个外地人在此没有根,谁会替他说话。因此陆锦田故意套近乎道:“如此甚好,不过看在你我昔日感情上,千万别让我吃亏。”

钱江陵依旧冷笑道:“好说好说。”

听闻钱江陵此言,就见陆锦田马上换上小人得逞的奸诈嘴脸,与之同时再看外乡人的神色顿时不那么自然了。此时八成外乡人也明白,这强龙都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一个举目无亲的外地客人,这官司他是打赢不了,若实在不行,他就赔偿那三十两银子,自己今年做一回东郭先生。

就听钱江陵对这位高衙役道:“赶紧速速回府,去取三十两银子过来。”

外乡人纳闷道:“该不会你想替他还钱?”

“待会你便知晓。”钱江陵说着露出狡黠的笑颜。

钱江陵此言一出,在场人都蒙住了,都不知道钱大少爷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只有钱江陵自己知道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高衙役知晓钱家大少爷的心性,是属于言出必行的那种。故而不敢耽误片刻,转身就回府取银两。在等待的过程中,钱江陵又与陆锦田聊了很多话题,以此来打发无聊时光。要知道钱大少爷可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贵公子,家境殷实,其父做官。就算陆锦田多么仗势欺人,也不敢得罪钱江陵。此时就看陆锦田摆出献媚的嘴脸,毫无往日逞威风的样子。

钱江陵故意翻动钱袋,嘴上道:“这钱包上没有任何标记,你确认是你丢失的?”

“钱公子,开什么玩笑。这当然是我的钱袋,当时我就坐在这个位置吃饭,若不信你可以问店小二,他可以为我做证明。后来我打听那人也是在这个位置用餐,因此捡到我丢失的钱袋。这事就连店主可以为我作证。”

店主和店小二就候在一旁,忙表示确实如此。

“话也不能这么说。”钱江陵故意激将道:“说不定在你之后,有人在这里吃饭,这钱便是那个人掉的。”

“钱公子切莫说笑,倘若真是这样,今天我们酒楼岂不是要有两个失主。到如今我们只看到这一个钱袋。万一再跑出一个失主找我要钱袋,小的今天不用做生意了,干脆直接打烊歇业好了。”店主不善于开玩笑,当时就有点着急。

“慌什么,咱们钱公子逗你玩呢。”有人如此道。

店主连忙擦拭去额际冷汗:“这玩笑太吓人,小的实在吃受不起。”

“按说这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带这么多钱出门做什么?”钱江陵很随意问陆锦田。

“钱公子有所不知,我父亲让我出来买些布匹回去做衣裳,所以带这些钱。”陆锦田毫不慌张的回答。

在场人都知道陆家人就是做衣服为生,每日里时常从布庄买些布匹回家,有时候大量采购,布庄老板也会让店员亲自但有时候布庄生意繁忙,而且陆家买的东西不多,陆家人自己带着布匹回去。

所以眼下陆锦田的话,得到在场人士的理解和信任。

“既然带这么多钱出门,你怎么不直接去布庄,还有心往乐坊那种杂乱的地方跑?”

“我不是好这口嘛,几天忍不住想听听那里的小曲。我跟乐坊的人说得上话,倘若钱江陵想听曲子,只管找我,我带你去听,保管你能受到上宾待遇。”

“那我还要多谢陆兄美意。”钱江陵假意回应。

随即钱江陵又同陆锦田说些别的话题,和其他人一起等待高衙役归来。这时看热闹的人已经越聚越多,都等着看官府如何裁定此事。

毕竟从府邸到酒楼距离不近,为了不耽误钱江陵判案,高衙役必须快马加鞭。功夫不大就见远处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眨眼间,一个身影从店门外闪入,众人凝神一看,正是高衙役气喘吁吁赶回来,就怕耽误钱公子要事。

随即他将系在腰间的一个鹿皮口袋取下,放置桌上,然后不急不忙把三十两银子一一取出,因为是官银,银锭后面都有记号。就见陆锦田眼睛紧紧盯着银子,像见了肉的饿狼。不要说陆锦田垂涎三尺,就连在场其他人都为之眼红。

唯有钱江陵面不改色,他二话不说便抓起桌上银子,任性一般往钱袋里塞,就见原本就不大的钱袋,逐渐膨胀起身子。可惜钱江陵只塞进了二十两官银,那只钱袋就已然鼓鼓囊囊,以至于再也装不下一枚铜钱。而桌上还有十两银子,孤孤单单躺在那里,泛着诱人的白光。

看着撑得像个小猪仔一样滚圆的钱袋子,钱江陵就莫名想笑。不过有人感到欢喜,就有人感到忧愁。

陆锦田见此景顿时尴尬了,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钱江陵故意一声叹息道:“实在抱歉,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无能为力。方才你也看到了,这钱袋太小,撑死也装不下五十两银子,所以不可能是你丢失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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