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这个贼人,有胆就快些放了我!”
“咳咳……蓝……蓝姑娘,你莫要冲动。你现在重伤未愈,不好运气伤神。你听我说……”
“好笑!你和那个老和尚根本蛇鼠一窝!本姑娘何必听你多言!吃我一招。”
观音殿门被向外撞开,陈慎跌在地上,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蓝姑娘看了一眼陈慎,心里暗叫不好,闪过一丝歉疚的神色。
“呵呵,女施主好大的脾气。”迎面走进来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是真可。他低眉瞥了陈慎一眼,再看了蓝姑娘一眼,将刚才她担心的神色也看在眼里。
“臭和尚,你速速放本姑娘出去!如若不然,我云南长冷宫一定饶不了你!”蓝彩衣看着真可,咬着牙齿恨恨道。
真可笑了笑,俯下身子拉起陈慎,右手钳住了他的腕部,左手替他拍拍尘土,嘴里道:“小兄弟辛苦了……”他暗自用劲,探测陈慎身上伤势深浅。
陈慎抬头看看真可,又低下头,低声道:“呵呵。法师不会说话了,我因为被误会与你同流合污而被蓝姑娘打伤,是技不如人,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真可不说话,微笑着抬头去看蓝彩衣。
蓝彩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喂!臭和尚,你看什么看!”
“女施主要找这个小子出气,何必自己动手,老衲可以代劳。”话音未落,真可反手就是一掌拍在陈慎胸口,蓝彩衣忍不住惊叫出声。
“女施主方才出手位置不对。既然要伤人,何必从背部下手,用力也太柔。像方才那样,也只能打出架势,打不出实在力道。看老衲如何下手……”真可左右手小佛印迅速旋转,连打手中陈慎各处致命要害,打得陈慎口吐鲜血不止,几近昏迷。
“喂!你快住手!”蓝彩衣喝道。勉强运气,运行身法探到真可身前,要把陈慎夺过来,却被真可闪身避过,反被他一记小招佛手打得险些倒地。
“哼!”真可连连冷笑,拽着满身鲜血的陈慎贴近蓝彩衣身边,喝道:“你不是怨他与我合谋绑架你来到这里吗?那就狠狠打他啊,现在这副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心疼了么?还是说……“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早已相识的!“
“你……你胡说!“蓝彩衣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哈哈,“真可像是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厉声道:“那你就下手啊!朝着这里,朝着他的心口,狠狠一掌,摧断他的心脉啊!”
“我……我……”蓝彩衣抬起右手,蓝光陡现,看看满身鲜血的陈慎,迟迟不能下手。她虽然出自云南长冷宫,与苗疆蛊族长期相处,但毕竟从来只有争强好胜之心,没有杀人越货的胆量。再说她本来也只是依计做戏给老和尚真可看,哪里会一掌拍死陈慎,是已迟迟不能伸出这掌。
“你既然慈悲为怀,那就由老衲下手好了。”真可抬手一个大佛印就要往陈慎胸口打去。
见情况危急,蓝彩衣忙抽出匕首,向真可的手掌刺去。哪知真可这一招是虚张声势,那大佛印一等蓝彩衣出手则迅速朝她身上打去。蓝彩衣重伤未愈,此刻又只顾着刺真可,哪里反应过来。眼见红光逼近,霎时间就要香消玉殒。
那陈慎忽然奋力起身,伸手拦住惊慌失措的蓝彩衣,挡在她的身前,那红光佛印毫无意外地打在他的背上。蓝彩衣眼睁睁看见他这样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泪珠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也伸手紧紧抱住他,只哭道:“陈大哥!陈大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要对我这么好。”
陈慎脸色煞白,仍然强扯出一丝微笑,看着蓝彩衣,摇摇头,指了指她放在红纸包的口袋,就失神向后倒去。
真可也万万料不到会有这样情况出现,他方才只是怀疑蓝彩衣和陈慎是早已相识的,是他们故意设计一起来到云山寺的,最终目的,或许就是呈玉流苏。刚才那样,不过是为了试探蓝彩衣到底会不会伤害陈慎,至于打死陈慎,他是从来也没有想过。毕竟,现在他还得依靠他找到打开秘境,找到呈玉流苏所在。
是以他也忙上前抢过陈慎,将阻挡他的蓝彩衣一掌拍在一边。右手掐诀,暂时护住陈慎心神。陈慎悠悠醒来,笑了笑,语气微弱地对真可道:“若要救我,屏蔽左右,凌云古地,七天七夜,聚气凝神,为我诵念大无上血海金身咒。我要借无数凌云古地血海冤魂,为我重塑体魄……不可有一丝一毫分神,否则,我必死无疑!而你,一辈子也得不到呈玉流苏……”说罢,昏厥过去。
真可看了一眼蓝彩衣,又低头看了看陈慎。一咬牙,托着陈慎的身子向门外奔去。
蓝彩衣起步要追上去,又无奈被甩在后面,失了踪迹。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一阵,泪珠涟涟。忽然反应过来,用袖口擦掉眼泪。从袋中拿出陈慎嘱托要送到京城去的红纸包,想起他方才的请求。心里默默道,一定要完成他的愿望。
伸指点住自己身上几处重伤之处,勉强运气,招起飞剑,跳上飞剑。不顾身上灵力不足,御起飞剑向北方一路疾飞而去……
京城,红线庙。
陈慎之拉过长宁的手,放在怀里。察觉到她有些紧张,握了握她的手心,看着她,笑道:“怕什么?红线庙你我两个可是常客了。拜访老朋友还用紧张的吗?”
长宁本来紧张的心情被他这样打趣完就放松了,刚想笑,又忙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忍不住不笑。幽怨地看着陈慎之道:“你又不正经了。我们是来求红线娘娘让我们点亮琉璃灯的,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这样打趣,要是红线娘娘知道,一定又会怪罪我们的。”
陈慎之自是不怕这些。不过看见长宁这样患得患失,也不好多说其他的话,只能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她的手一步步上台阶,走进红线庙。
到红线庙点亮琉璃灯,希冀夫妇一生美满,是中原一带的新婚习俗。相传在红线娘娘像前摆上写有夫妇二人名姓生辰的红纸包,诚心跪拜三回,而后点燃琉璃灯,夫妻二人即可得到红线娘娘的庇佑。如若不能点亮琉璃灯,此后生活一定摩擦不断。事实上,并非点亮琉璃灯就一定美满一生,但习俗自古如此,人们也愿意去相信这样美好的传说,毕竟点不亮琉璃灯的始终都是极少数夫妻。
长宁公主自小就从宫中年长的宫女那里听到这个传说,对此也深信不疑,是以一心要点亮琉璃灯。
两人走进空无一人的红线娘娘殿内,四周一众僧人信众已经被清退一空。红帐红烛,红线娘娘红裙粉项,伸出左右双指,中间绕着一根细细的红线,五湖四海的红线娘娘都统一这个形象。
那长宁呆呆地看了红线娘娘像许久,才从袖口中取出她精心折叠好的红纸包,伸手在陈慎之身前,道:“谨之哥哥,你的红纸包呢?”虽然已经成婚多年,长宁还是习惯叫他“谨之哥哥”。
陈慎之看着她满怀希望的眼神,心中略略不忍,出声道:“长宁,你一路赶来太过劳累了,先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再点琉璃灯吧。”
“不行的,”长宁摇摇头,道:“不点琉璃灯,我休息不下去。”
“可……”陈慎之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伸手也要从袖口取出写了自己姓名与生辰的红纸包,铃铛,忽然响了,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之声。
几个负责守卫的士兵忽然大声喊道:“抓住她!不要让她打扰到公主与驸马!”
一道蓝光闪过,陈慎之取出折扇,撑开扇面将长宁身子护住。像是立身不稳,来人直接跌在地上。
“是你……”
陈慎之认出这是那日在岑范府里捣乱的长冷宫弟子蓝彩衣。“谨之哥哥,她是……”长宁话问到一半,被陈慎之示意住了口。
闯进来的女孩正是蓝彩衣,她心中牵挂着“陈大哥”的嘱托,一路御剑急驰,终于赶到红线庙前。眼见许多朝廷兵马守在红线庙前,她也视若无物,急着冲进来要送红纸包。只是进门太急,气血翻腾,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陈大哥!”
蓝彩衣抬眼看见这人忍不住心中一阵狂喜,这人不就是“陈大哥”吗?但话一出口就心知不对,陈慎已经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被老和尚真可带到凌云古地养伤续命去了,如何能赶在她之前到达这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样子的确和陈慎十分相像,但衣着华贵,并且看样子中气十足,绝不像一个久病缠身之人,哪里会是她“陈大哥”?
“快!快保护公主和驸马!”门外军马也是一阵喧嚣,几个带头的将士试图闯进来抓捕蓝彩衣这个刺客。
“通通给我退下!”
“是。”
陈慎之低头看了看蓝彩衣,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我……”蓝彩衣从身上取出纸包,急道:“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陈慎之看了看这个纸包,笑了笑,走过去接在手中。对着她道:“你叫蓝彩衣是不是?”
“是我。可……”蓝彩衣听他说话就以为是“陈大哥”在问他,忍不住要回答他,剩下的“可你怎么知道的”被硬生生堵在口中。
陈慎之打量了她半晌,转身看向长宁,道:“你受伤不轻,先在外面候着,我会安排一处地方与你养伤。待伤养好后,你是去是留,与我无关。”
蓝彩衣虽然受伤,但一身傲气还在,立刻反驳道:“你又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吩咐!”
“他是我的相公,当朝驸马陈谨之。”长宁柔声道:“你不用担心的,我们都是好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来给谨之哥哥送东西,一定很……很辛苦。我们帮你养伤也是应该的呀!”
蓝彩衣听她说话天真,知道长宁不是什么坏人。心中转念一想,她说他叫“陈谨之”,也是姓陈的,又和“陈大哥”长得那么相像,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虽然如此,她口里仍然不肯让步,道:“那也不用你们来管。”
“只怕你已经身不由己。”陈慎之淡淡道了一声,朝门外道:“知音知画!”
“是。”门外知音知画闻声走了进来。
陈慎之斜眼看着蓝彩衣,道:“把她送到城西听雨楼去。”
蓝彩衣眼见这人像是要强行把她带走的架势,顿时气急,想要反抗。却抵不住一阵气血翻腾,昏死过去。
看着架着蓝彩衣远去的知音知画,长宁忍不住问道:“谨之哥哥,这样真的好吗?”
“没事的。再说了,我们不也是为了她好吗?”
“嗯。”长宁觉得他说得也对。“啊呀!我们还是快些点亮琉璃灯才是,方才那样耽搁太久时间了。”
陈慎之也点点头,偷偷将方才蓝彩衣送来的纸包换上,递给长宁。长宁一心只牵挂着能否点亮琉璃灯的事情,也没有注意。
两个纸包被长宁恭恭敬敬地放在红线娘娘像前,陈慎之也被长宁拉着磕了三个头。嘴里还要说话:“求红线娘娘保佑,愿我夫妇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说罢,就拿过红烛来,一人一根,要将台前的两盏琉璃灯同时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