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疑云漫天
一封落款是“抵抗者！”的信，很快邮递到了黄家。
黄老板在管家手中接过那封信后，他照常拆读，但这封信他却一连读了三遍。站在边上的管家见他读地一遍后就脸色苍白，汗珠子从额头不断下滚，头一晕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管家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他问：“老爷，您怎么啦？”
黄老板沉默不语，他把信递给了管家。管家从头到脚读完后，骂了一句：“小鬼子真毒。怎么办？老爷，这，这，这？”
信的开头历数了黄老板的卖国的汉奸罪行，本来早就被抵抗组织所诛杀，考虑到大家都是中国人，才让他活到现在。同时把他女婿被日本人打死、将以走私贩烟土为借口没收他财产的的事也直言告知，希望黄老板认清是非，别做资敌的卖国贼为后人所唾弃。如果黄老板有痛改前非的爱国表现，抵抗组织将提供帮助。最后给黄老板规定了时间和联系方式。
黄老板咬着牙说：“日本人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没想到我黄家落到这种地步，小鬼子想夺我的东西，做梦去吧。我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留给这些强盗。”
“老爷，看样子朱县我们不能待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管家说。
“你的意思我们走？可天下之大，眼下能去的都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们可去哪里啊？”黄老板有点绝望。
管家抖着那封信说：“老爷这信上不是写着他们可以提供帮助吗？”
“人心隔肚皮啊。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谁知道他们按着什么心哪？说不定趁机落井下石，我们可就走到头了。”黄老板低头叹了一句。
管家规劝道：“老爷，可眼前没有其他的路啊！依我之见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呸，我该死！说什么‘死马’。看我这臭嘴。可如果没人帮助，我们根本走不远，到处是日本兵，说不定日本人早已盯上您了。再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只要人平平安安地活着，那比什么都好啊。”
管家的话，让黄老板听了手直发抖。他想也对，这么一大家子，怎么走得了，恐怕连城门都走不出去。如果不走日本人同样会找自己麻烦，还要背一个汉奸资敌的罪名。
“老爷，您说句话，怎么办？”管家也急了。
“就按信上说的，你去和他们接头。”黄老板柱着文明杖转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
管家办事还真快，也很顺利。当夜，当天就和对方接上了头，并商定了出走的办法。
天刚黑下来时，黄老板就让管家带人在后院挖开了一个墙洞，让遣散的佣人从墙洞里各自回家。这些佣人知道黄家将大难临头，只是奇怪这黄老板发遣散费时为什么这样大方，黄老板以前可是个抠门的人。
佣人们都走光时，黄家院子角落里的一块下水道盖，悄悄地移开了，下面钻出了几条黑影。在一个领头人的指挥下，黄家的人和一箱箱东西很快都象水一样消失在下水道里。
第二天一大早，很多人还每起床时，几卡车的日本宪兵和开着摩托车的便衣队员们包围了黄家大院。住在黄家大院子附近的居民都很奇怪，这黄老板一向为日本人做事，今天怎么有这么多的日本兵和汉奸包围了这里。
亲自到场指挥的黒木大佐手一挥，五步蛇马上命令手下翻墙跳入院内。大门一推开，日本兵立刻冲进院子里。
黄家已是人去楼空，只是在仓库里翻出了几箱烟土。
当天，商会黄会长家里被抄的消息传遍了朱县的大街小巷，人们大多是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在议论这事，在朱县城里谁不知道黄老板是个大汉奸，只是不明白这大汉奸怎么会得罪日本人。
川岛将军知道有人泄密了。
这次行动连黒木也是临时通知他去执行。他命令黒木一定要严查泄密者，查清楚黄老板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又是通过什么方式逃出去的？
对于川岛的军令，黒木肯定是无条件去执行。但对于这么大的一件事，一直瞒到执行了才通知自己这个宪兵司令，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很多高级机密，多一个人知道泄密的机会就多一份，在这件事上起码川岛将军对自己有些不信任。尽管心里不舒服，命令还是要去执行。
黒木命令手下封了黄家所有物业，扣押了黄家下面产业里雇佣的所用人员工，逐个审查过去。但结果是一样的，回答也是一样的。即使把几个回答不爽快的打个半死，结果还是一样：不知道！
这结果并没有出黒木的意外，象黄老板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行事是不可能让下人知道的。连川岛将军都不让自己预先知道，况且是要外逃的黄老板。
正在黒木拼命寻找蛛丝马迹时，五步蛇来了：“报告大佐，卑职调查到一条线索，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说！”黒木眼前一亮。
“据卑职调查，警察局长上次被抵抗者打伤后住在医院里，因非礼日本女护士被山本少尉带人教训了一顿，伤重而死，我已经调查了医院当夜值班的护士和医生。后街为死人穿衣服的周老三可以证明，局长身上有许多地方是致命伤。所以我在想，黄会长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害怕才外逃。报告完毕。”
“有这种事？”黒木嘴里这样问，心里基本可以确定山本这家伙出手从来都是比较狠，这小小的警察局长居然敢在日本人的医院里非礼一个日本护士，这家伙也太该死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就是……”五步蛇说话变得期期艾艾。
“什么事？快说！”黒木有些不耐烦了。
“川岛将军会不会掌握了黄会长走私的事？为什么我们去抓黄会长以前我们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啊？”五步蛇说出这话需要很大的勇气，以为怀疑上级军官是军中的大忌。这一点五步蛇清楚，黒木更清楚。但在黒木眼里五步蛇敢冒险说出这话，显然是对自己忠诚的表现。
黒木非但没有责备五步蛇，他反而点了点头：“你的说下去。”
“如果川岛将军找黄会长谈过话，或者黄会长闻出什么气味来，再加上他从女婿死的事情中认为皇军对他不信任了，所以采取外逃的方式保住性命。本来他在走私烟土就靠当局长的女婿做后台，现在一见靠山没了就卷财逃跑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听说川岛将军可能让川岛社长当着商会的会长。”五步蛇继续分析道。
“你的，再给我仔细地调查，发现什么线索立刻报告。”黒木命令道。
电话铃声响了。
城外的巡逻队报告，在城西荒野上黄会长一家全部被人打死了。尸体已运回城门外面。
黒木再也无心和五步蛇交谈下去了，他命令马上备车去现场看看。
在城西城门外的荒地上，黄家十几具老老少少的尸体排在一起，现场一片惨状。黄家的人都穿着农民的服装，满面恐怖仰天躺在地上。其中有一个几岁孩子的脑门几乎爆裂。
黒木上前仔细察看了每一具尸体，他发现尸体身上的弹洞位置是枪枪正中要害。没有一枪不是致命的地方。这显然不是一般的人干的，明显是个职业杀手所为。巡逻队还提供了一张案发现场的标语，上书：当汉奸的下场！
回城经过城门时，黒木很想停车叫山本来问话，但自己不知道山本去医院打人是不是有后面背景。如果有，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山本多次闯祸为什么将军都没有重重地惩罚他？这在川岛心里一直是个疑问。
黄会长在抵抗组织眼里就是他们所说的‘汉奸’，是他们该杀的人，在城里有我们保护，抵抗组织下手不方便，一出城就给抵抗组织提供了截杀的机会。这是一种可能，但这种推测有一个问题很难说通，那就是这姓黄的是通过什么渠道逃走的呢？
黒木马上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川岛将军知道了黄会长和女婿串通走私烟土，因此让山本对他女婿下手，然后想办法让黄会长出逃，再在荒野予以截杀。如果是这种可能，医院打人、黑夜放人出城、中途截杀都解释得通了。所有事情只有川岛将军和山本少尉两人合作才能做得到，否则无法解释。所有的一切都是川岛家族为了壮大自己家族的财力所为。
黒木忽然命令停车，他叫来五步蛇：“你的把尸体上的每一颗弹头都挖出送检。尽快向我报告。”
五步蛇明白黒木是想知道这些子弹是从什么枪里射出去的。
五步蛇很快就拿着一份检测报告很快就递交到黒木手里，检测结果表明子弹全部是日军制式的手枪里发射出去的。
“报告大佐，卑职认为此案还有一个问题。”五步蛇说
“嗯？你的说吧！”
“黄会长出逃一定带有金银财宝，我们去他家搜查时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现在，人死了这些东西呢？是开枪的人抢走，还是本来就没带？开枪的人抢走了说得通，如果没有带出来呢？我分析带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凡是逃命的人，都知道带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会有危险，一般人不会干。”五步蛇提出的问题，黒木根本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推测的东西只能放在自己心里，那怕五步蛇是自己心腹也一样。
报告虽然不能绝对说明开枪者是谁，但在另一方面为他的推测提供了佐证。现在，黒木知道自己的报告怎么写了。
出于对四季个中国人不算什么的思维定势，黒木在现场有一个很致命的疏忽，那就是没有逐一核对每一个死者的身份。但也很难，因为警察局大楼被打火毁灭后，一时档案很难恢复。
黒木在当夜秘令朱十二，要求他在近期严密关注商社和川岛社长动静。
老金万万没想到黄老板出城不久就被人灭门，这一点他深深地有一些自责，感觉自己的工作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漏洞，这是一次失败的营救行动。不但让黄老板全家丧命，而且牺牲了一个带路的交通员。
老金书记打了一份报告请求上级对自己的处分，同时请上级指示如何处置黄家留在下水道的大笔财产。
上级很快就回复，必要的时候可能动用部分黄家的资金用作抗战费用，这笔财产属于人民。对于他请求处分的事，只言未复。
老金从种种汇总的情况得出结论：中统追杀了黄老板，潜伏在川岛家的李春花是中统的特工。但这人在朱十二身边不是好事情，反而会对朱十二造成一定的危险，交通员的死和这女人有直接关系，换句话说这女人必须除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