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伯德点点头。
佩卓斯不到四十岁,却有种老一辈的做派,像头狮子。满身的正义感,却是有些高傲和偏执。
所以贝克伯德看到他举手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他会改变主意第一个同意。
“听你的描述,我大概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你站在悬崖边,望向海上的孤岛,上面有些残破建筑。你被狼群包围,但它们没有任何攻击行为。”佩卓斯闭着眼,仰起头。
“那么我有个问题。”佩卓斯睁开眼,一字一顿地问,“你没有登上那座岛对吧?”
贝克伯德瞬间明白了他的重点,默默点头:“没有。”
“没有就好。我想你也清楚,想上那座岛,难免要和狼群冲突,这样的行为可是侵犯神圣。”佩卓斯身子向前躬了躬,像是蓄势待发的雄狮,“如果你杀了守护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可置否。这就像去别人家拜访,把家仆打了一顿然后闯进去。而想强行进入阿斯加德就可能要杀掉守护者,说得严重些,这可是弑祖!
“你说得对,当时我的确是有些难抑激动。被狼群包围的时候我激化了血统,甚至准备杀掉守护者闯入阿斯加德。”贝克伯德没有否认。
佩卓斯听到他这么直接就承认了,咬着槽牙狠狠深吸一口气,瞪着他。贝克伯德也直视那双愠怒的金色瞳,没有一丝畏怯。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仿佛随时剑拔弩张。忽然盖恩老人似无意地轻咳一声,拍拍佩卓斯肩膀:“先让贝克说完。”
长老的话不能不听。佩卓斯依旧瞪着贝克伯德,几秒后缓缓吐出那口气,合上眼睛靠到椅背上。今天自己两次被老人劝下,这明显就是长老在护着贝克伯德。他有些不甘。
“我最后没有闯入阿斯加德,因为我突然又发现了一件事情。”贝克伯德低声说,“被守护者包围的时候,我激化血统后,却没有感受到一点生命的气息。”
萨穆尔挑挑眉,像是猜到什么了。他看看贝克伯德,又看看佩卓斯,不禁歪歪嘴角。
“我想了一下,究竟怎样才能让狼群大规模集体行动?它们的行动太过集体,这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再加上我发现它们没有生命气息,终于清楚了。那些狼群守护者并不是真正有生命的狼,而是灵气。大量浓缩成型的灵气。”贝克伯德像是很有把握。
盖恩老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萨穆尔终于笑了出来:“那就是说有人把自己的灵气幻化成狼群来唬人,这样也就不存在什么侵犯神圣的问题了吧,佩卓斯?下次再别人说完之前,不要妄下定论啊。”
真是解气。萨穆尔和贝克伯德不约而同地瞥了对方一眼,微笑。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佩卓斯竟一时语塞,只是瞪了一下萨穆尔。萨穆尔立刻露出害怕的表情,双手在面前抽搐着,一边抽搐一边笑着。
贝克伯德继续说:“正如萨穆尔所讲,应该是有人用灵气幻化了这些守护者。而我认为,化形属于银白血统的能力。这说明真正的守护者应该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看法,并不代表我一定是对的。”他给了佩卓斯一个台阶下,“但如果我是对的,那就说明真正的守护者是个实力恐怖的存在,而且他可能一路都在跟着我。”
“贝克,你怎么知道他是一路跟着你,而不是本来就在冻原上一直守护阿斯加德?”盖恩老人忽然提问。
“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首先阿斯加德的地理位置偏僻,不是每天都会有人来冻原,更不用说在深处发现这个遗址。这意味着守护者只需要监视进入冻原的人,而不需要时刻护着。”
“第二,我想不管从人的需求,还是职责来说,守护者都需要融入这个时代,关注这个世界的变化,而如果一直呆在冻原中,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说得不错。”老人满意地点点头。佩卓斯低着头不做声,不得不承认他这段话挺有说服力。
“那么我来做个总结吧。”贝克伯德浅笑,“最重要的还是阿斯加德的事情。我申请再次前往调查清楚,说不定能找到古狼人提升能力的方法,同时寻找老师的下落。”
“此外,之前我说了,我申请一个同伴与我同行。”贝克伯德朝右瞄了一眼,“萨穆尔·施莱恩特。”
萨穆尔笑笑,指着自己的脸故作惊喜,其实他早就料到了。
“我要讲的大概就这些,谢谢。”贝克伯德向老人点头示意。
“好的,那么我们先问一下同行人的意见。”老人说。
萨穆尔高高举起手,开玩笑似地说:“只要这次不算扣我假期,我就同意。”
“既然萨穆尔同意,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表决。大家先在位置上休息一下,做好决定,等一下我们就来投票。因为会长不在,所以由我,佩卓斯和卢娅来表决。”老人说。
大家都点点头,没有异议。
萨穆尔朝贝克伯德挑挑眉,在桌下比了个大拇指,贝克伯德抿嘴唇笑笑。老人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心中像是有了答案。佩卓斯则低着头抱胸,时不时瞄一眼贝克伯德。
只有卢娅,在贝克伯德申请要再次出行后,她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佩卓斯愤怒的大嗓门都没能让她回神,大家的谈话也听得断断续续。
贝克伯德瞟了一眼斜对面的卢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概一分钟后,老人睁开眼,微笑着轻轻拍手:“好了,开始表决吧。不过不要受我决定的影响,我这一票的重量与你们相同。”
“那么我先来。”他慢慢举起右手。第一票,盖恩,同意。
贝克伯德朝老人投向感激的目光:“谢谢长老。”
第二个是佩卓斯。他沉吟了片刻,依旧抱着胸。
“我承认,后面你讲得不错,有理有据,也具备说服力,我服气。”佩卓斯低声说,“但你出行太频繁了,这次又要叫上萨穆尔,会里的事我们就更忙不过来了。”
“所以不好意思。如果过段时间,可能我会投你一票。但近期是不可能了。”他说着,重重地摇摇头。第二票,佩卓斯,否决。
“谢谢。”贝克伯德礼貌性地笑笑。萨穆尔则手背撑着下巴,一脸嫌弃地看着佩卓斯。
轮到卢娅了。大家都将目光投向她,她却好像依然在走神。老人轻咳了一下,轻声唤着:“卢娅……卢娅?”
卢娅这才愣过神,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到你表决了,关于贝克伯德是否出行的问题。现在一票同意一票否决,差你最后决定性的一票。”老人微笑着提醒,注意到卢娅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卢娅愣愣地点头,呼了口气,在众人注视下低下头。
几秒后,她皱皱眉,食指点着太阳穴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而且一时也没想好。不知道能不能明天再给出答复?”
“啊,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老人点点头,“毕竟医师的差事很累,那帮小伙子也让你很头疼吧。没关系,这事就明天再说吧。”
萨穆尔撅撅嘴,准备给贝克伯德一个眼神,示意他会议后去关心一下。但贝克伯德仿佛刻意不看自己,脸扭向窗外。
“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结束吧。”老人率先站起,四位执行官也几乎同时起身,“愿席琳的荣光常加吾身。”
离开会议室,贝克伯德和萨穆尔并肩走在长廊上。
“我说,最后那一下你怎么没看我。”萨穆尔用手肘碰碰好兄弟,“卢娅不舒服没投票,你今晚去看看她,顺便做点工作啊。”
贝克伯德没回答,只是默默点头,表情却有些阴郁。
萨穆尔叹了口气没再做声。每次贝克伯德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不要跟他讲话比较好,因为这家伙根本就一句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