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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巧戏相国

话说那边杨国忠一边惬意地喝着桃花羹,一边悠闲地赏着湖光山色,忽然间感觉不对劲起来。哎呦!怎么肚子里突然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而且浑身不得劲,头晕目眩,冷汗淋漓。我这是怎么了?突然他看着手里的桃花羹,产生了怀疑。遂叫过身边的护卫来:“这桃花羹怎么回事?不会有毒吧?本相国现在浑身难受不已,快去把那秦副使和那厨子给我叫过来,我要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赶紧去给本相国找一个郎中来,哎呦!哎呦!”说着,他身子已然歪倒在太师椅里,连声呻吟不已。

那两名护卫听到杨国忠这样一说,再看着他的模样,顿时慌了神。一个连连跑去寻找那秦副使与那厨子,另一个忙不迭地跑到村子里去寻找郎中去了。

不多一会,护卫来报:“禀报相国大人,这桃源村里最好的郎中便是一个叫做阿月的姑娘,桃源族里都称她做神医。前些日子,他们族里闹过一场瘟疫,便是这女神医想法子给治好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杨国忠不耐烦地喝问。

“只是她却不肯前来为相国诊治。”护卫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声说道。

“为什么?”杨国忠早难受地嘴里只哼哼,有上气没下气的问道。

那护卫支支吾吾地说道:“因为,因为她昨天刚死了新婚丈夫,此刻正在披麻戴孝为夫守灵,所以,所以……”

哦?杨国忠这才明白,原来这个阿月就是昨天曾经与大军对抗,奚落辱骂自己的刚烈冷艳女子。只是自己下令杀死了她的新婚夫君,她自然对自己恨之入骨,此刻又怎么愿意替自己诊治疾病呢?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郎中了吗?”杨国忠有气无力地问。

护卫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和惊慌。

杨国忠又急又气,肚子里又是一阵比一阵急的疼痛袭来,他连声呻吟:“哎呦!快点再去请,她想要多少酬金,尽管开口就是。还有,那厨子抓来没有?还有那该死的秦副使怎么还没找来?”

“属下这就再去请那女神医。厨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至于秦大人,大家已经分头去找了。”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找不回来?”杨国忠连骂人都没有力气了,歪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禀报相国大人,秦大人刚才和一名女子往桃林深处走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不多一会,有人找来了和秦副使一起出去的那几名亲随,亲随看瞒不过去,只得如实相告。

“去把他给我找来!”杨国忠差点气绝:哼!好你个姓秦的,本相国在这桃源里都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尝尝这乡野女子的滋味,倒让你这小子占了便宜捡了先机先去享乐去了!等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过了一会,那杨国忠更加痛苦不堪,模样半死不活。这才有随从又来禀报:“那女神医说了,让相国大人亲自去灵堂找她诊治。不然,给她多少金山银山,她也是不会出来的。”

杨国忠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摆架子了,思忖了一会,觉着还是保命重要,遂咬牙说道:“去灵堂——”

几名随从抬起太师椅,飞一般地向着灵堂奔去。

灵堂里,红月着一身缟素,面色哀伤地扶在棺前。两眼注视着灵堂前的地上,此时,堂下除了面色悲戚的一众族人,还跪着青云和他的几员将领。那青云一直端然跪在那里,腰杆挺直,毫无怨言。红月见了,不由得在心里面对他多了几分敬佩:这青云果真是一个说话算数,一言九鼎的男子汉大丈夫。这样想着,心里对他的怨恨便淡了几分。再说了,刺杀阿树的命令,是那杨国忠所下,与这青云倒真是没有多少关系。想到这里,她又不免愤恨起来:杨国忠,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喝了那桃花羹,此刻恐怕早已经腹痛难忍了吧?

正思忖着,忽见大门口一阵喧哗,然后就看见一把太师椅在一帮随从的簇拥下放到了门前的地上。太师椅上坐着一人,正歪倒在椅子上呻吟不止,却不是那杨国忠是谁?红月鼻子里“哼”了一声,等着那杨国忠开口来求自己。果然,那杨国忠一落地,便马上抬头张望,待到看见在棺柩前正襟危坐的红月,不由得连连说道:“女神医,求你赶快给我瞧瞧,我腹中疼痛难忍,胸口也憋闷不已,头晕目眩。哎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红月瞧着他的模样,心内不免暗暗发笑,表面上却也强装平静地问道:“敢问相国大人刚才可曾吃了什么东西?”

“桃,桃花羹。”几名随从异口同声地说道。

“可是我们桃花源里的桃花?”红月又问。

“正是。”

“原来如此!”红月佯装着大惊失色的样子惊呼道。

此时,两名侍卫从人群后面带出一个人来:“禀报相国大人,御厨带到。刚才的桃花羹就是他负责做出来的。”

“小的冤枉!”那厨子连忙跪在杨国忠面前,磕头如捣蒜,紧张不已:“小的可是完全按照宫廷里制作桃花羹的方子来做的,没有任何偏颇啊!”

红月见这厨子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下歉然,觉得此事不管怎样也不能连累无辜。遂不紧不慢编出一套说辞解释道:“咱们这里名字叫做桃源谷,自然是因为这里桃花众多而得名。但我们桃源族人,古往今来,却是从来无人敢吃这桃花做的东西。”

“这是为何?”连那厨子也纳闷地抬起头问道,其他人看着红月,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桃花能食用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花瓣花粉俱可做成食材。酿出来的花蜜更是美容养颜,滋养排毒的佳品。为何这桃源族里从来无人敢吃?族人们心知肚明,知道红月是故弄玄虚,所以看着满腹狐疑的大唐官兵,一个个暗自偷笑,表面上却是连连点头称是。

红月浅浅一笑,接着说道:“那是因为这桃花源里的桃花看着娇美无比,其实花蕊中藏有剧毒。”

“哦?”大家听了,又是大吃一惊。

红月不理会他们的表情,继续说下去:“咱们桃源幽谷,因为与世隔绝,远离尘世,自然有一些外界所没有的物种,期中更有一种专爱采集桃花花粉的毒虫。那毒虫采集完花粉,便把自己的毒液留在花蕊之中。是以许多花中,都留下了这种虫子留下的毒液。如若不幸采食,皆会中毒,轻者头晕目眩,胸闷难受,腹痛难忍。重者则毒发身亡,一命呜呼。”她转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瘫软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的杨国忠,凛然说道:“看来今天杨相国便是中了此毒。”

“那要怎么样才能化解此毒?还望女神医快快给我诊治?”杨国忠伸出一只手来,朝着红月急急地唤道。

红月故意低头蹙眉思考了一下,再抬头看着杨国忠:“相国大人这次碰到我真是你的运气。以前,我们祖上就曾有过多例食用桃花不幸身亡的例子。后来我便潜心研究出一种解毒的方子来。不久前,我们族里有个孩子误食花粉后中了毒,吃了我给煎的药,很快便复原了。所以今日相国大人中的这毒,小女子自然能解,只是得看相国大人能不能积极配合小女子了?”

“怎么配合?”

红月见那杨国忠已然上套,遂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杀了我的夫君,此刻就躺在这灵堂里。如果我今日为你治病,恐怕我夫君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除非——”

“除非什么?”杨国忠两眼圆睁,连忙问道。

“除非你为我夫君披麻戴孝,跪地守灵,扶棺送葬,否则休想我给你治病!”红月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家一听,都吃惊不小。族人们都拿着赞许的目光看着红月,暗赞她有气魄。那大唐官兵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好?青云虽然跪在灵堂前,也不禁对红月刮目相看,暗自赞叹。那杨国忠被红月的话语噎在那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连声咳嗽了半天才理顺气息,却觉得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是钻心的难受。看来这毒是越来越厉害了,要是再不妥协恐怕一时三刻自己的这条千金之躯就会保不住了。我堂堂相国今日要是命丧在这小小的桃源里岂不是冤屈的很?他转脸求助地看着青云,希望他能给自己撑腰,给那女医点颜色看看,逼迫她拿出解药。却见那青云正义凛然,冷眼旁观,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来。他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保住这条命再说,到时本相国再和你们这些人算账!

杨国忠咬咬牙,让左右的随从扶着自己缓缓地步下太师椅,一步三摇地挪到灵堂前,然后半跪着半趴着的瘫软在了地上。

“这样可以了吗?”杨国忠有气无力地问。

“不行,还没给我夫君磕头呢?”红月眼见他的这副狼狈模样,心里虽畅快不已,脸上却依然板着面孔说道。

此时,在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存心看起了热闹。连杨国忠自己的亲随都憋着笑等着看相国大人出丑。等了一会,只见那杨国忠终于犹犹豫豫颤颤抖抖地缓缓趴了下去,那将脑袋伏在地上灰溜溜的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那些杨国忠的亲随平时看那相国大人都是一副耻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模样,何曾见过他这等低三下四的狼狈模样,都忍不住在心里偷着乐。桃源族人此刻见报了心中那口恶气,都在一边拍手称快,兴奋不已。阿树娘自从儿子一死,便是一病不起,水米不进。此时在红月的搀扶之下,也起身看到了杨国忠跪地磕头的这一幕,遂心酸地一口哭了出来:“儿子,咱总算给你解气了,呜呜呜……”

“阿娘,您放心,那狗贼杨国忠的命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咱们不杀他,过一阵子,自然有人会要他的命。阿娘,您别太难过,阿树不在了,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照顾您,给您养老送终。”

阿树娘看着红月,慰藉地点点头:“谢谢你,孩子。阿娘现在心里总算好受些了。”

红月看到心愿达成,此时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内室,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副药材,扔给那杨国忠:“这个就是解药,珍贵的很,可拿好了。将这药材拿去用水煎一个时辰,服了,就能解你身上的部分虫毒。”

没等杨国忠吩咐,他的属下早捡起地上的药包,找人熬制解药去了。

“对了,今天给你的只是一副的剂量而已。想要身体完全解毒,必须每日服用一剂,连服三日,体内的毒性才可完全除去。此虫毒如果不能一次完全解除,日后便会潜伏在体内逐渐加剧,到时毒发身亡,就怪不得我了。所以,这三天,你得好好在这里为我夫君戴孝守灵。三日后,如果你表现好,我自然给你所有解药。”红月又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杨国忠跪在那里听了却是胆战心惊,战栗不已。

这时,门口一阵喧动,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进灵堂:“禀报相国,属下在桃林深处找到了秦大人。他——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属下发现他时,他正被一根绳索缚住手脚,倒掉在一株桃树上。属下们看见了,这才慌忙将他放了下来。”

“现在他人呢?”

“秦大人恐是身体被绳索捆绑久了,浑身酸痛,走不动路,现在正被人扶着在来的路上。”

杨国忠忍不住骂道:“没用的东西!蠢材!哎呦,哎呦,疼啊!那解药什么时候才能熬好?”他又忍不住捂着肚子呻吟起来。正哼哼着,却见门外人影闪动,那秦副使被人扶着来见他了。

杨国忠一见了那秦副使,气顿时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该死的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让自己喝什么桃花羹,不然哪会招来这么一场祸事?遂气哼哼地指着秦副使命令道:“将这个废物拖出去,先打他二十军棍再说。”

可怜那秦副使,什么错都没有,刚刚从那树上解救下来,却马上又要挨军棍。他一面悲号着:“相国大人饶命——相国大人饶命——”一面被人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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