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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心如死灰

金发男子稍微整理了仪容,又恢复了那一副优雅的模样,压低着声音:“有客人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随后转向凤,拱手笑道:“不知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莫怪。”

凤的脸还在抽搐着,似乎还不能从刚才那一幕中恢复过来,有些木讷地摆了摆手。

而再一次在凤的面前露出本性,金霄霄简直有股想要跳河的冲动,不住地拉着凤的袖子,解释道:“你看到了吧,他惹我的。。。强调一遍,是他先惹我的。。。”

忽觉肩上一痛,只见身后那人忍不住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都这么大了还是如此不懂事,还不快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金霄霄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耐地推开身上的那只手,淡淡道:“这位啊,就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凤’,比你至少要帅气五倍哟!”

但当她转向凤时,脸上又堆满了淡淡的笑容,指着身后道:“这个人呢,哈哈,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哥!他叫金小妹。。。不是,习惯了,他叫‘金水君’!”

当她介绍完时,凤明显看到金水君气的连眼睛都开始泛白了。

金水君自己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凤笑了笑,拱手道:“凤公子,幸会幸会。。。”。金色的卷发随风飘动,就像一层层起伏的浪花,使他看起来更加英俊迷人!

凤的心情仿佛也随之愉悦了,亦回笑道:“见过金帮主,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活泼。”

金水君闻言大喜,仰天打了个哈哈,正欲上前拉凤一把,却听屋内传来一道慵懒的女声:“小君君,我肚子饿了呢......”

虽隔着墙,看不见说话人的模样,但这道声音却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仿佛那烟波一般的青纱,在心头缠绕,酥酥麻麻,沁人心脾,整个人都要给融化了。

众人不禁猜测:藏在屋里面叫金水君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简直有着妖精一般的诱惑力......

但凤的脑袋却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一片空白,浑身瑟瑟发抖,忽觉得这五月的天,竟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他不确定是谁在说话,他很想冲进去看一看,但他又很怕,害怕自己真的猜对了,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变冷。

“小笨蛋,招待好这位凤公子。”金水君在金霄霄耳侧低声几句,又回过头来同罗虎几人急急忙忙地打了招呼,可怜罗虎几人一声热情的‘帮主’还卡在嘴里,金水君已一溜烟地转回了屋内,只得干笑几声,心中难免会觉得受了冷落,但一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帮主,如今终于开窍,一个个也都释怀了!

“凤公子,来,我先带你去看看咱水帮的布局,然后再尝一尝只有我们西南水帮里才能尝得到的鱼,俗称‘扁头鲂’,哈哈,这扁头鲂......”

“好...”

凤感觉自己站在原地已经很久了,又像是只站了一刻,等他回过神来时,罗虎已和金霄霄并排着走出了一段距离,金霄霄走在罗虎一侧,时而嬉笑,时而笑骂,再就是伸手打他,罗虎身上挨揍,脸上却是喜笑颜开,仿佛从没有如此高兴过。

他记得他们走的时候好像叫过他,又好像没有,感觉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脚步却有些轻浮,身体似乎一瞬间被抽空了,没有一丝的气力。

“哈哈,你还记得这扇门吗?那年要不是我拦着你,我估摸着这门早就成了两半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跟老三合起伙来骗你,我会卡在门中间吗?一说我就来气,老三,你别跑!。。。”

“你总不说是你人笨。”

“。。。。。。,你再笑!”

前方传来的笑骂,明明是那么近,听起来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传进了凤的耳中,却传不进他的心里。

他失神的目光落在墙壁上,只见这宫殿外围的围墙,是用一块块规则的青石砖垒成,砖与砖之间,都铺了一层石灰,将每块砖都牢牢地贴合在一起,纹丝合缝,坚固无比。围墙上头,嵌着褐色的琉璃瓦,瓦片间的距离,相隔很近,恰好只能容一面手掌穿过,瓦檐高高翘起,就像一只只卷翘的鱼尾巴。

只是这琉璃瓦的年代似乎有些久远了,有些已开裂,露出了黑色的裂缝。

为了不让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他佯装高兴地陪着罗虎他们去了水帮的许多地方,具体去了哪些地方,他也记不清了,因为一到了下一个地点,他就忘了前面去了哪里。

只是偶尔的失神和答非所问,也让罗虎等人侧目,只不过他们也未多想,转眼就被回家的兴奋所冲淡。

一滴水,落在凤的鼻尖。

他抬头望去,只见头顶的天空一片灰蒙蒙,其中,好似夹杂着无数的颗粒,纷纷扬扬,欲铺天盖地而来。

下雨了!

他有些木讷地移动步子,跟随罗虎等人躲进了一座小亭子里,看到金霄霄跟老三为了一个座位也要争上半天,他不禁摇了摇头,望向别处,感觉一阵心烦意乱。

“禀大小姐!帮主他说天色不早了,晚膳已准备妥当,让您们现在就过去。。。”

雨幕中,冲出来一位年轻人,头戴方巾,一身黑衣,只不过一身行头早已经全部湿透。说着话,他又从背后掏出来几把油纸伞,竟是宁肯淋雨,也不敢用了金霄霄一行人的伞!

金霄霄一看,登时面带薄怒,走过去抽出其中的四把,最后一把留给了年轻人,忍不住叱道:“你是不是脑子里有虫啊。赶快回去换身干净的,不然会着凉!”

年轻人点头如捣蒜,支支吾吾道:“是,是,大小姐,帮主让你们早点过去。。。”

“知道了!”金霄霄的声音又加大了几分。

“那小的先退下了。”

“还不快走!”

凤看着这一幕,才感觉心情舒畅了一些。

晚膳设在正殿,是水帮平日里接待贵客的所在。不过这正殿也并不显得十分高贵,反而更加朴实,只不过摆了许多年代颇久的古玩饰物,就连这桌椅,看起来也有许多年头了,满满俱是古老悠久的气息。

凤一行人来到正殿时,金水君早已到了,穿着一身水蓝大袍,正襟危坐,金黄的卷发无风自舞,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看着桌上某一处,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小妹,你在干嘛!”金霄霄扑通一下跳到金水君面前,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讥笑道:“哟,小妹这是犯了桃花的征兆啊!”

金水君正在沉思中,被金霄霄这么突然一吓,差点就跳了起来,不过毕竟是一帮之主,大将风范这时就显露了出来,惊吓之后立刻恢复如常,微笑道:“去,哪有什么桃花。。。啊,都到了啊,快请坐吧!都是些粗茶淡饭,风公子切莫嫌弃。”

凤稍微整理了下心情,也是面带微笑,道:“帮主太过谦虚了!”话毕,目光朝桌子上看过去,眼角抽搐:这...也叫粗茶淡饭...桌子上的这条鳝鱼看起来就很粗啊,差不多都快赶上他的大腿了...

等大家都上了座,金水君竟亲自起身给大家斟酒,虽然罗虎几人大呼受不起,但他还是一再坚持,给每人都上了满满一大碗,只不过在经过金霄霄身旁时,故意把酒换成了汤水,显然他也尝过金霄霄醉酒时的厉害。

“来!我金某先敬大家一碗!”金水君回到座位上,高高举起酒碗,朗声笑道:“承蒙各位对舍妹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是,是,是。”老三是第一个说话的,不住地点头称是,但发现桌上每个人似乎都在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就连一向和善的帮主也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暗道这下不会又说错话了吧,忙缩回脖子,改口道:“其实这些年,一直都是大小姐在照顾我们,一日三餐,都是她亲力亲为。我从小就没有娘亲,也不知道有娘亲是种什么滋味。。。大概,大概大小姐在我心中,就是真正的亲人,说是亲娘我也觉得不为过。”

金霄霄几乎为之跌倒。

但这段话,似乎引起这群从小就跟着金霄霄的孤儿的共鸣,想起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竟是忍不住心头一热,齐声道:“我们敬大小姐跟帮主一碗!”

金水君大笑着给众人斟酒,金霄霄看着碧色的酒壶,狡黠地笑道:“可是我没有酒啊!”

众人齐声:“以汤代酒!”

金霄霄气结。

人喝了酒之后,话就会变得特别多。不一会,一群人就聊开了,上天下地,几乎是无所不聊,就连桌子上忽然飞过来一只虫子,他们也要抓着研究一番。

金水君端着酒碗,轻轻啄了一口,金色的烛光下,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迷离,金色卷发微微飘动,散发着比灯光更夺目的光芒。但凤细细打量着他,总觉得他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只见金水君捋了捋散落在前额的金发,笑问道:“我看凤公子一表人才,似乎不像是南武林的人,你们是怎么有幸认识他的?”

金霄霄笑道:“这你就猜不到了吧,其实他是被我捡到的。”

金水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接着问道:“捡到的?此话怎讲?”

金霄霄却有心让他这个哥哥干着急,嘿嘿笑道:“我就不和你讲,除非你也去捡一个。”

但金水君似乎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加讨论,话锋一转,竟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不瞒大家说,这次我急着让你们赶回来,是要宣布一个消息:我、我要成亲了!”

“什么!”这个消息一说出来,简直在他们几人中炸开了锅。要知他们认识金帮主这么多年,他除了金霄霄外,一向是不近女色,就连女人都不认识几个,这一次回来,听到他房里的女人声音已是大为惊奇了,想不到竟是要成亲了,事发如此突然,想不让人吃惊都难啊。

“本来是想早些日子通告你们的,后来想了想,也并非什么大事,索性到了时间再通知也不迟,成亲之日就定在明日!”金水君继续说道。

“明天!”

这无异于是桩更惊人的消息,除了对金水君不甚了解的凤以外,包括金霄霄在内的所有人,个个张着‘血盆大口’,表情极其夸张,好像要成亲的人是他们一样!

作为事件的主人公,金水君倒是显得很平静,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沉重,叹着气道:“原本,我以为此生都不会成亲的,我的任务,就是照顾霄霄!但我实在没法...不去娶她,一天也等不了,也不知我兄妹二人过早的分开,是好还是坏...唉!”

金水君不住地叹气,显然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很是不舍,也是,成亲了以后,他就有了更需要照顾的人了。但金霄霄可没有想这么多,双手托着下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笑道:“大嫂呢?快牵出来让我看看!”

“就是就是,别金屋藏娇了!”老三带头起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争着想看看这个帮主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明天吧,今天她休息了。”金水君试图反抗。

然而,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大风,吹开了正殿左侧一扇门,那正是一间卧房。此时,硕大的床榻上,轻纱已被撩起,一个玉一般的人儿躺在上面,穿着火一般的长袍,晶莹的手臂正轻轻抚过脸颊,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她望着屋外,笑颜如妖!

看到那张脸,凤沉稳有力的心脏忽然停止了跳动,整个世界,似乎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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