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查起身,被一旁的段小公子拽住:“你要干什么去?”苏查木着脸,没搭理他,只是扯了袖子就走。周围的同学听了都向他们看过来,不少人面上都有好奇外加幸灾乐祸。
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凳子腿绊了一下,她好像没有痛感,径直出了教室门。说实话,这不叫逃课,今天是周六,再说,这所高中跟别的学校也不同。
等出了教室,苏查脸一皱,片刻又恢复面摊,很顺利的,她出了校门,仰头看天,一色儿的蓝。她浅浅的吐了一口气,去一个小卖店买了一个面包,顺道买了一把小刀。卖店老板惊愕的看着这个柔柔弱弱,长得颇为文静秀气的女孩子,试探着问:
“小姑娘,家里买水果要用刀啊?”
苏查紧了紧书包带子,抿着唇:“不是。”
“那……那你买刀干什么?”
“小姑娘光英中学的吧?”
苏查摇摇头,指了指马路对面,好脾气的道:“阿姨多少钱。”
啊?买东西的大妈一愣:“哦,哦。”
等她走了,阿姨才平复了下有些激动的心跳,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让她有些心惊胆战,亿广中学?怎么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小姑娘啊,是不是……
想到这,阿姨一抖。
被以为要去行凶杀人的妹子想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被风一吹,包装袋颤悠悠的掉在垃圾桶旁边,她呆呆的捡起,扔了进去。
站在马路对面的人看见了有些想笑,把手插进衣服兜里,看了看天。
苏查紧了紧外衣,抬步向前面走去,经过商店光滑的玻璃,她扫了一眼。
尾随的少年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有些起疑,她不是发现他了吧。
一路到了一片废弃的民居,苏查把书包卸下来,坐在一块水泥上,不动了。
看起来有些傻。跟踪的少年这样想,但是也没办法,谁叫他好奇呢。他找了一个剩下半拉的灰墙躲了起来,额,他痛苦的咧了咧嘴角,把脚收回来,庞大的石头轻微的晃动一下,少年赶紧小心地往后移动一步,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好在,呆傻的苏查妹妹什么也没感觉到。
天渐渐暗下来,两人尽管未曾见面,却默契的同时有着超强的耐心。
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向这片久未有人光临的老旧拆迁废墟移动而来,等他们在离苏查还有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站定。
为首的小绿毛抬眸,脚踩上一旁的墙壁遗体,翘着嘴角,淡淡的说:“我来晚了。”
苏查保持着垂首的姿势有些僵,她肩膀一耸,小绿毛一慎,赶忙把脚收了回来。瘦弱的少女舒展了一下筋骨,不紧不慢的从书包里抽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对,这也是她从卖店阿姨那买的。
她把水放了回去,眉眼沉静:“我还有一小时七分钟的时间。”
小绿毛连着他的小跟班都有些莫名的愤怒,他们是来陪她玩的么!
娇弱的妹子气势逼人的扫了他们一眼:“来吧,干一架吧。”
嗝,大概她坐的时间有些长,腿有些麻,反正很多原因吧。她脚不小心崴了一下,身子一斜,她站好后,对着错愕的小混混们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
清了清嗓子:“人,不对。”
你他妈这是在侮辱混混的智商!准备来干一架的众混混感到受了无比大的侮辱,望着严肃的少女,他们快要掀桌了。
一个头发染成红色冲天而起的混混摸着自己的耳钉,凑到他耳边有些郁闷:“哥,这妞脑子是不是……”小绿毛有些悲愤,对,就是有毛病!可是他还是被欺压了这么多年!那是一段多么销魂、不堪回首的岁月……
小绿毛被他这一说,差点又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好在少女疑惑的两个字让他彻底清醒:“小琪?”
“你******才是小琪!姓苏查的,不对,苏小贱人,老子这回不弄死你!哈哈,没想到吧,我带了这么多人。有一句话没听过吧,群殴不带人才是****!你当我傻啊……你也真够天真的,说啥你都信。说吧,想是群殴还是单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绿毛也不喘,反倒是觉得十分畅快,输了一口多年的恶气。
以苏查的脑储存量根本就消化不了这么大段的话,她冷了脸:“你说慢一点。”
绿毛:“……”
躲着的少年咬着下唇,强忍着笑意,他脸都扭曲了。
老子喷你一脸血啊!绿毛黑沉的脸彻底拉了下来:“兄弟们,也别忍着了!”
霎时,所有人的脸都是一变,握紧了手里的凶器。
苏查面色无畏,一副上吧的表情,嘴里的话能气死人:“小琪,小时候你就,告状,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打你,你不要,哭。”她一字一顿,极为认真的说。
所有的人都冲过去,一秒变身的苏查妹妹一脚撂倒一个,跟吃豆子似的,她一抬脚,一个小混混的下巴就挨了结结实实一脚,她一手揪住旁边人的脖领,一狠劲就把他摁在地上,狠狠补了一脚。
又有一人,拿着成人手腕粗的棍子冲她挥了过来,他飞扬的红发,划破空气的闷响,一切都像电影立体循环式播放成了慢镜头。躲着的少年刚喊一声糟,却见怪力糙汉子苏妹妹一手按下棍子,一手拨开他脑袋,把他脑袋侧压在地上,抓着棍子的手改按为抓,抓起棍子扔了出去,但听一声惨叫,不知那个倒霉鬼被砸中了。苏查也是被打急眼了,摁着红毛混混的头就是一拳,一米七多的青年咬着牙没叫出声,苏查又是一拳,这一次可使用了大力道的,他真是个汉子,愣是脸都被砸歪了没叫出声,鼻血冒了出来。接连几拳头,力道之大差点把他打死,他嘴角迸血,晕了过去。
一帮人也是被这种凶狠的打法吓住了,没人过去,绿毛冲过来把苏查拉开,红毛小混混脸上像开了酱油铺,青紫,红色,泥土混在一起,惨不忍睹。绿毛气的对着苏查一脚踹过去,被拉开的女孩脑袋有些发蒙,一时就没躲开,被踹倒在地。其他人也都回过神,他们是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女人,一开始还有些留手的心思,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纷纷冲上去,脸上凶煞的气息直冲向她。苏查被打的还不了手,刚才的那一脚太狠了,她脸色苍白,突然就没了还手的力气。
几个人脱口大骂:“妈、的,我就没见过手这么快的,让老子都没反应过来。”
“不要脸的贱人,敢打我们兄弟。”
“装屁啊装,怎么不还手了,手不挺快的嘛。”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流下来,早知道,就不逞能了。
天开始暗了下来,黑压压的云遮天蔽日,周围的空气开始慢慢潮湿,簌簌的风刮过来,顺着人的骨缝刮过去,令人牙颤的阴寒。
躲在断墙后面的少年几次想冲出去,还是颓然的停了下来,神色晦暗不明,他双手插兜,慢慢的抬头看天。
天上已经开始掉雨点儿了。
嗒、嗒,土地上已经开始有了点点斑驳。
他扭头看向蜷缩在一起的少女,她的脸已经变形了,脸皱的比苦瓜还苦。
猛然,她终于反抗了,猛地伸出手拽住其中一个的脚踝,一拉一跳,她冲出了包围,像是一个弹簧猝不及防的弹起来,又像是濒死的丑陋青蛙最后一跳。
所有人仍是没反应过来,愣是让才十多岁的少女拖着满脸鼻血冲了出去。
她是想跑!一反应到这里,所有人都追过去,绿毛冷冷的抬起头,在她经过他身边时,伸手一拉,苏查被拉了个踉跄,绿毛扭了她的胳膊,使劲一压,苏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脸疼的扭曲,却咬着牙龈没叫出声,汗水迅速洇湿了衣裳,雨水吧嗒吧嗒落在她身上,她脸色有点发青,白着嘴唇忍着痛别着一只胳膊,另一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一块石头,却没想到,这次她没得逞,发现了她的动作,绿毛摁着她的头就是一下,她的嘴鲜血直流,噗,吐出两颗牙来。
绿毛松开了她,看到她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他慢慢挺直了脊背:“不谁都可以忍受你的猖狂的,你记住喽,苏查。”
他带着一堆小混混走了,苏查吐出一口血水,声音虚弱:“你该。”
绿毛额头青筋直跳,差点又扭身再揍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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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了,突然一个打伞的人影缓缓地却又丝毫不突兀的出现在天地之间,一身白,伞是黑的。
在矜持的白色路过一坨惨不忍睹的烂肉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裤口:
“带我去医院,给你钱……”
一个微哑的女声气若游丝,还带着点少女清冷的质感的嗓音。
青年黙了半晌,突然问“多少钱?”
躲藏的少年身体一下子就僵了,默默地把抬出的脚收回来,苏查……他在唇齿间研磨了一下这两个字,微微叹了一口气。
双手插在兜里,慢慢跟上。
就在青年把少女抱走后不到十分钟,警车呼啸而至。
雨越下越大了,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