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开始了,我也得走上这百人注目的讲台了。紧张是有的,不过备课充分,学生熟悉,想来应该问题不大。我上的是阅读指导课,范本是曹文轩的《草房子》,我喜欢读,孩子们也喜欢读。一节课,我们徜徉在书的世界里,不是作秀,是彼此了悟的相视一笑,是久逢知己的内心狂喜,文中的主人公悲喜的命运牵动着我们的心,我带着孩子们读懂了文字,读懂了文字后面的人生关怀。下课了,听者还意犹未尽,或许,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吧。
课后,我说课,专家听课,总体评价还算是成功的一节课,“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们学会阅读,学会思考,就是一种成功。我也终于卸下了包袱,可以肆无忌惮地透口气了。正巧,9916电话进来了,“宝,我来省组织部了,我想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我不想让你为我胆战心惊,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你要有思想准备啊!”“亦非,这才是我要的男人,有担当;我们错了,就得承担自己的过错。我永远在这里,等你回家。我要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和我过平静安宁的日子,去吧,我站在你身后。”担心当然是有的,曾经的古吴青判了七年刑,判没了他做父亲的责任,改变了我的人生;刚和刘亦非走到一起,又要承受这种痛苦吗?或许不会那么严重,党内处分一定是有的吧,也许成了一介平民,无官一身轻,从此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也是不错的一种选择。
日子在忐忑中一天天过去,我不敢打电话,也不敢发短信,感觉非常时期不该惊扰到他。一周过去了,还是我们讯息,我撑不住了,拨电话过去,通了却无人接听。我故作冷静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担心会有不好的结果。坐卧不安,心神不宁,没处问、没人诉,一刻刻煎熬着。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真真尝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周的时间,我正在办公室备课呢,门卫电话来,说大门口有人找。不对啊,除了快递小哥,好像没有什么人会我找我啊。
我下楼,走去大门口。看见了,一袭灰色长风衣的背影,是刘亦非。他好像知道我来了,转过身,是我的刘亦非,只是消瘦了许多,“芳菲,我回来了。”“回来就好,我只要你平安。”我提议进校园走走,他否决了,毕竟做过一任书记,认识的人太多。我们沿着学校南边的小路,一直走到黄河大坝上。亦非告诉我,他把所有的问题都向组织交代清楚了,其实就是芮弘达开发的那块地,那块被称作东营地王的那块地,那从中受益了1500万,可以叫辛苦费,也可以说是受贿。组织认定为受贿,责令他上缴国库,现在已经如数上缴了国库。鉴于亦非主动交待问题,态度老实,组织决定党内严重警告处分,降为副处级干部备用。钱是身外之物,再说又是不义之财,交了是应该的;职位,是男人热衷的,削尖了脑袋往上钻,不过看开了,也就那么回事。当然,人到这一步,心里落差肯定很大,从之前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灰头土脸,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来的。
秋日的阳光很暖,我们一边走,一边听亦非的诉说。这段时间,他肯定经受住了内心的煎熬,组织也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是好事,经历了这次,他心中一定警钟长鸣,时时事事严格要求自己,做一个人民放心的党员干部的。我们走着聊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学校南门。“芳菲,谢谢你,一直陪我走过人生最难捱的岁月。我要好好珍惜你的。”“我们一起,走过人生的风雨,才能机会看到绚丽的彩虹啊。”带他进学校,也确实不太合适,可是能去哪儿呢?回我的家,不在乎街坊四邻的眼光了。我给了亦非家里钥匙,因为车还没有修好,他只能坐公交车回家,我回学校上课。
今天我没有最后一节课,11点准时下班回家。哇,我走错门了吗?不对啊,毛毛在门口摇着尾巴迎接我呢。电视旁边花瓶里,插的是一大束百合花;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还是蓝海的袋子呢;沙发上垫子、沙发巾统统不见了,洗衣机在轰鸣着;毛毛的熊、老虎也不知去向,估计也给洗了吧……这家庭妇男干的,把我惊地下巴都掉了,“看不出来啊,你还具有全职丈夫的潜质。赞一个!”“以后会惊喜不断的,我的宝儿,慢慢享用着吧。呵呵!”我进房间换衣服,我的床上也不再狼藉,床单上连个褶皱都没有,绝对是宾馆的标准,这样的床,叫我怎么舍得躺下去嘛!
月月放学了,进门客气地喊了声“叔叔好”,直奔美食去了,“娘亲,真是亲娘,这大螃蟹,看着真喜人,还是母的呢,快看,还有蟹黄呢!还有我一直想吃的爬虾,我好好幸福哟!”这孩子,一直标榜的淑女范儿被螃蟹吃了吧,竟连她的毛毛也顾不得了。我和亦非相视一笑,孩子快乐就是我们最大的快乐。
吃过午饭,月月去午休了,亦非也随我进了屋。“小心点,床不太结实。”我可是有过床塌了的经历的,那是前年的时候,张友善喝得酩酊大醉,我把他从饭店带到这里,夜里不知怎的床一下子塌了,我们都滚到了地上。哎,又是前尘往事,不想了。“我很老实的。”我们平躺着,手握手,一会儿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十几天了,他终于可以睡一个安心觉了。
下午,亦非还在睡着,我悄悄下床,穿上衣服去上班了。三点左右,他打电话来,说要回家了,家里父母惦记得很,他是从济南直接坐车来利津。事情有了结果,所有人心上的石头都放下了,惟愿今生不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