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刚回到住处,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原来是风玲赌气在拆房子,淡淡的光刃从她剑上飞出,落在几栋无辜的小木房上。
“师姐,师父还没走,大概是在等你去和他说话呢。”风禾弱弱的劝了一句。
“谁要和他说话?爱走便走。”少女语气冰寒,一剑将风禾的房子也砍倒了。
风禾心想,午饭的食材还在房间里啊!而且虽然师父说要走,但是他和风玲至少还是要住些日子的。
“什么也不说,突然就决定要走,他觉得这样很酷吗?”风玲赌气道。
“大概有原因的吧,你应该去问问。”风禾想起刚才师父的背影,心想难道不酷吗?
“他想说早就说了!”
“别生气了,师父这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还是去和他说说话吧,不然他现在走了,你就后悔莫及了。”
风玲倔强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师父都说了不忍心丢下你,他一定还有话跟你说的。而且你对他的心意,他肯定也早就明白了,你难道不想听听师父怎么说吗?现在是最好问的时机,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风禾从旁观者的角度认真劝道。
“我的事要你管?”风玲毫无征兆地向风禾挥出一剑,“等我回来再来收拾你。”
她瞪了一眼狼狈逃窜的风禾,匆匆赶回山崖去了。
风禾虽然也想跟去,但却怕风玲知道了会怪自己。他动手将倒塌的房屋重新修起来,一边修一边想,师父会和师姐说些什么呢?
风玲和风禾不一样,是师父很早就带在身边的。六年前,师父和师姐路过吴家村的时候,忽然挑中九岁的风禾做他弟子。那时候师父和师姐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像师徒、像父女、像兄妹、像朋友,总之风禾能够想出来的好关系,他们都像。师姐无论有什么想法,师父都会想办法去帮她实现,师姐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师父都不会拒绝,风禾甚至觉得,师父太听师姐的话了,两人的身份应该倒过来才对。
由于两人关系太好,风禾感觉自己是外人。师父虽然教他修炼,但大部分时间不管他,师姐也对他不怎么理睬。不过他本来也不怎么爱说话,不太在意这些。他只是默默默认真修炼,偶尔再回村里看看,照顾一下家人。
直到风禾修炼一年之后,他和风玲在竹林的阵法里训练时,一只火焰熊突然闯了进来。这火焰熊不知道从哪来的,两米多高,火红的长毛,一声咆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它站在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面前,简直就是一头巨兽。
风玲向来是个蛮横的主,二话不说就向前扑去,风禾想要阻止她都来不及。
但火焰熊比她厉害多了,一巴掌拍飞她的剑,将她震出不轻的内伤。它愤怒的吼叫着,要给栽倒在地的风玲最后一击。
危急时刻风禾快速抱起风玲,在火焰熊的追击下逃出竹林,最后将它引到猎户的陷阱里困死了。
风禾在关键时刻保持的冷静救了风玲一命,但是风玲给他的回报却是一个巴掌。她理直气壮地抱怨道:谁让你抱我的?
从那以后,风玲就渐渐开始搭理风禾了,当然,她的搭理一向都不怎么温柔,只不过这么多年过来,风禾也习惯了。两人总算有了师姐弟的样子。
如今风玲已经长成一个娉娉袅袅的少女,而风禾也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小男孩,他开始对风玲产生一些朦胧美好的感觉,表面上对风玲敬畏,心里却渴望去接近她爱护她。这是随着时间流逝而自然而然生出的情感,是纯真而柔和的,风禾并不感到困扰,他把这些情感珍藏在心里,并决定一直陪在她身边。
只要看到她熟悉的身影和可爱的脸庞,风禾就很满足。
风禾当然知道风玲对师父的心意,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明白了很多。哪个孩子会对长辈好成这样呢?至少吴家村就没有。况且风禾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某些事很敏感,很容易产生联想的。
风禾曾抱着幻想问风玲:“师姐,你是不是喜欢师父啊?”风玲微微一笑,直接抡起剑将他虐了个半死,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幻想。但这并没让风禾受到太大的打击,或许是因为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能和风玲走到一起吧。相比起来,师父又年轻又潇洒,境界高见识也广,从来都给人一种淡然出尘的酷酷感觉,师姐迷上这样的对象很正常,风禾又有什么好争的?
风禾一直以师父为榜样,甚至都不怎么敢跟他相比。他唯一能比的就是自己和风玲是同龄人。但这……似乎也没什么优势。
师父会和师姐说些什么呢?风禾一边挑拣着破碎的木块,一边胡思乱想。
师父对师姐的的疼爱是显而易见的,但这里面并不包含爱情,不然他也不会收风禾这个弟子了。
但是,就风玲那样性格来说,师父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的吧,风玲一定不会听,而且会大发脾气的。估计等她回来的时候,风禾又要承受无妄之灾了。
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人生除死无大事,珍惜现在的时光吧!风禾硬着头皮感叹。
挑捡好木材,风禾就找来工具开始修房子。
他忙的不亦乐乎,即使满头大汗也不觉得累。好在房子的结构简单,风禾才花了半小时就修的差不多了。
这时风玲也回来了,和预想的一样,她沉着小脸,浑身散发杀气。
“师父走了吗?”风禾坐在屋顶锤钉子,一见风玲就停了下来。
“走了,去找他的老相好了。”风玲语气冰寒,缓缓拔出剑。
“你干嘛?”风禾紧张起来。
“我毁了这些房子!”风玲咬牙道。
“我好不容易修起来的。”
“我管你!”
“好歹是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我就想毁了!”
“你毁那栋吧。”风禾伸手指向旁边属于自己的那栋。
“轰——哗啦啦……”风玲立刻一挥手,刚修起来的屋子再次倒塌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愤愤地挥了十几剑,将那房子变成了一堆木屑。
房子再也修不好了。
但风禾不在乎这些。他看到风玲第一次哭了起来,两行清泪沿着脸庞滑落。
他感觉心里堵堵的,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