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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荆榛满目

26重明挥动雪鞭,先在身边用力旋转,眼睛注视着那惊鸿间能够飞过的火焰,想等着他们到来时给予重重一击。可是重名没有想到,黑衣人手掌一挥,猛兽样的火焰立刻分成两股从重明左右两边的地面上飞驰而过,重明能感觉到撕拉撕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像烤糊一样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不一会就窜入鼻子里,还有身边逐渐升高的温度,都让重明心中一颤。

重明急转身子,但为时已晚,两条火焰像笨重的铁链一样纠缠在一起,将重明死死地困住。火焰旋转着成为一个圈,垂直地向上升高逐渐超过了重明的头顶。

重明将气息放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呼出。慢慢地,重明脚底的雪层越积越厚,也渐渐的升高起来。黑衣人见状,挥动手掌,熊熊烈焰直冲升天,仿佛伴随无尽的怒吼,大地也战栗了。

重明放开歌喉,一些烟飘进喉咙,痒痒的感觉让重明难受。雪花匆匆下落,潇潇的风卷着那些冰冷的结晶迅速贴在火苗的外围,起初一些火融化然后蒸发。重明忍住阵痛,用歌声操纵着每一朵雪花。

冰焱共舞,歌鸣穹苍。

冰雪和火焰快速的碰触,每一次快速的摩擦虽然短暂,但那一瞬间也极其的激烈,对立的两种事物的存在与消亡只在一念之间。

就在重明想要做下一个动作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重明的脑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

顿时所有雪幻化的一切回归成了原本的模样,雪,还是静静的飘落。

27陡峭的山体怪石突兀,每一声雷鸣都让那些悬在地表的石头晃动,一不小心跌落下来,粉身碎骨。

毕方并不怕火,他随着枯木一起下落,见蓝龙灵带着青阳和昌意离远些松开了手,他晃动翅膀飞高些,没了支撑的枯木笔直下落,转眼在地上砸了个坑,飘起一阵令人发咳的烟土。

蓝龙灵默念心诀,双手合十,一层闪耀着光的屏障阻挡了下落的碎石,她转过来看着两兄弟的表情,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青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之前,昌意一把挣脱了他的手,怒火藏在他的话里从嘴里蹦出来:“你干什么,我要去帮毕方。”青阳听这话立刻停了下来,本来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但昌意重复了他的话,青阳才开口:“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去了只能帮倒忙,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青阳的目光坚定不移。昌意没有要闪躲哥哥的目光的意思,说:“我只知道你就像块冰只会自己融化。”

蓝龙灵趁着二人的话没有更敌对时,想要连忙打断他们,可突然附近一声极尖锐的牛哞伴随轰轰雷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毕方收起翅膀,双脚轻轻落在地上,他环视周围,雨水滴落在树叶上,树叶弯了腰,但粗壮的枝条也没完没了的颤抖,飒飒的风朝

他袭来,大地,大地似乎在震动,而且越来越剧烈。

青阳眼光一瞥,看见了飞奔而来的身影,那是一头牛,奇怪的是它没有犄角,只有一只脚。“这就是夔。”一个熟悉的声音悄悄从树枝上传来。

28离朱前往昆仑山的途中已经感受到一股玄珠的气息,那气息极其微弱,快要消失,离朱猜测她将要见到的什么一定与玄珠有关。

昆仑山此刻没有一丝生机,那传说中天帝在人间的都城变得死寂,荒芜,沉沦。玄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大地刚刚被一片大火烧过,然后又被洪水淹过一样。

放眼望去,灰烬成了地上唯一的装点,每一个地方都只剩枯骸,眼前几乎没有树木花朵,仅剩的不过是植株空空的残躯。

玄女听不见任何虫鸣鸟兽的声音,连最后一丝生存与死亡挣扎的残喘生都没有。然而玄女还奇怪的是天气阴郁,就像雨后一样,每一个地方都极其湿润,地上或大或小的坑里都充满水,湿润的气息能够随着每一次呼吸渗透全身。

破败的场景让玄女担心应龙的安危,玄女无暇关心眼前,摇身即刻前往天女魃言语形容的那个天塔。玄女四处寻觅,发现在昆仑山的西侧有一处地方没有经过大火的侵袭,那里百树吐翠,远处高处冰雪绵延。

当她看到矗立在深处的天塔微微一笑。

云雾翻滚,天塔高悬。

玄女要靠近时,求救的呻吟声竟传入耳朵,立刻精神一紧:“应龙,是你吗?”但是没有人回答,于是玄女又问了一遍:“是谁?”同时朝声音的源头寻去。在天塔外围的丛林里一只长着虎纹鸟翼的仙兽吸引了玄女的注意。玄女不免一惊,眼前的正是英招。

玄女立刻将英招扶起,看到他身上覆满了火烧的痕迹,立刻运功救治。

29“我叫力牧,是...是替我家...小姐来问问路的,不知是否打搅公子。”

男子琉璃般的双瞳流露出一股悲伤,但他却没有沉默不语,轻轻说:“没有关系。”

“那就好,请问雷泽是在这附近吗?”

“你们想去雷泽。”男子迟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着远处,说:“前面有一座湫头山,里面星星点点分布着许多湖水,称为'湫',其中最大的两个被叫作'前湫'和'后湫',前湫景色宜人,人们多去游玩,后湫...就是你们所说的雷泽,水面赤红,常年雷电交加,人烟罕至,据传言上古妖兽'雷'栖息在那。”

说完男子又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太危险。”他看了看远处的天女,说:“看你家小姐的打扮不一般,连你和那个公子的穿着都不凡,一定是富贵人家,所以还是别冒险了。”

天女注意到那男子的目光,于是走上前去,鬼臾区自然也跟着。

“贵人...”

“叫我天女即可,敢问公子姓名。”

“我叫...冯夷。”

天女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她却有意试探:“冯夷?我认识一个人叫做冰夷,你认识吗?”

力牧和鬼臾区不由惊诧。

但男子的面容却没有改变依旧流露出一股悲伤,轻轻的说:“对不起,我没听说过。”天女笑了笑:“我随便问问。”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力牧疑惑。鬼臾区看那男子只有沉默,急忙说:“殿下,时间不早我们也该走了。”力牧抱歉道:“我们只好先告辞,后会有期。”

三个人渐渐远去,只留那男子一个人静静在夕阳下。

30重明倒下,青龙灵从她背后走了出来。“我知道是你。”

黑衣人笑了笑,掀开斗篷,露出了脸。没了阻挡,大火立刻融化了表面的冰雪,然后把下面能点燃的一切都吞噬掉。大火映红了半边的天,也把那张脸照的格外清晰。青龙灵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感觉,面前正是宰相风伯的脸。

风伯挥舞斗篷,融入黑幕之中。

青龙灵就当做没有火一样,径直的跑到中央去,大喊:“你别走,我以为你死了呢。”

雪落在青龙灵的眼角,远望,闪着泪光,烟气呛着她哽咽了一会。那橘红色的火带走眼前的一切,飘落的雪花跌进里面,它们无论如何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宿命。青龙灵立刻想到了脆弱的飞蛾,纷纷扬扬坠入火焰的怀抱。“他们快乐吗?”

火照的路上,青龙灵清清晰晰看到开遍了的彼岸花,引领她到达远方...

青龙灵不知道风伯在不在,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但她昏昏沉沉嘟念:“无论冰夷还是黄帝,我们都是各为其主罢了,对与错从来都是相对的而已,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烧了大椿,但我不帮你,也不阻挠你...”

重明的身边卷起一阵旋风,将火向四周吹去,保护她不受侵害,同时青龙灵的身体正随着一点点化成烟云。

这一幕被回来的风伯看到,风伯笑了笑,但那笑声不再尖锐,而是苦涩的。“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终究负了你...”

火依旧,人却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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