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成事不足
“胡说！咱家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果他长有胡子的话，这会就是吹胡子瞪眼了。
“主子说公公不想看到她，让奴才来送您出府。”蓟伯话一说完，他身后的婢女便上前将桌上的茶盏撤下。
“好你个不要脸的奴才！”贾公公捏着他那平时及为宝贝的马尾拂尘重重地向空中一甩，“你第三府的尊贵皇上给的！天女的封号是皇上封的！咱家是皇上的人，你区区一个奴才，她区区一个天女竟敢对咱家不敬？！”
蓟伯微垂的头轻轻抬起，面上毫无波澜，打了个手势，进来两个侍卫。
“丢出去！”
贾公公脸色大变：“你敢？！”
“是！”
“是！”
两人齐齐应声，一人一只手将这个忘却了自己是清渠第一奴才的太监提起拖了出去。
拖到石桥上，贾公公还在不断挣扎着：“咱家是皇上派来的！你不能这样对咱家！咱家……”
话未说完，他已经被丢在地上打了个滚，一幅驴吃草的样子趴在地上，嘴被不知哪来的又臭又软又松又黏的东西堵住了。慌忙将口中的东西抠出来，呸呸地吐着，那东西黏在嘴里吐不干净，一看那团黑色的又臭又软又松又黏的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某物种的排泄物，“呕——”，贾公公吐得天昏地暗。
周围的人远远地避开，无人来扶。
一个侍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嗤一声：“敢骂天女是野丫头，只是将你赶出来已经很客气了！再嚷嚷将你牙打掉！滚滚滚！”
说完便不再理他，几人退回府内，关上大门。
蓟伯在大门关上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怒色。
转身看着莲池出神，良久，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当年繁盛不再，尊荣不再……如今，一个阉人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握紧拳头，关节“嘎嘎”作响。
“以后不要再让这种疯狗进府，脏了我们的地方！”
侍卫们相互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是！”
又找来婢女来将贾公公所碰过的地方以及地面都狠狠地洗刷三遍，看得提溜贾公公的两个侍卫浑身发毛生怕被叫去洗掉一层皮，蓟伯才向后院走去。
门外的贾公公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还没有吐干净。侍卫对他说的话不曾听清，浑然不知自己已被第三府列入了不受欢迎的人之列，亦不知自己在第三府所为已被暗卫们一一禀告给了皇帝，只在心里暗暗地决定要报复第三府。
此时，收到密报的皇帝勃然大怒，一把将面前书案上的奏折砚台笔架诸物扫落。
“废物！成事不足的东西！”
……*……
蓟伯到秋心院的时候，端木季秋已经沐浴完毕，神情冷漠，正坐在榻上把玩着竹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身后离水仔细地为她擦着乌发。
“主子。”蓟伯头微垂，刚才那一瞬，他似乎知道哪里不同了，她比刚回来的时候更清冷了。
“蓟伯，我想见阿虺。”手上玩竹管的动作未停，眼睛盯着一动不动的蓟伯，头皮上传来一阵痛感，让她微微皱了眉。
“好了，离水，你哥刚回来，去看看他们吧。”
他们，指的是离火和公孙嬷嬷，只是离水没注意到这点微末的不同。哥哥回来时，她已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来不及询问，便去追主子了。一直到现在，还没与哥哥说上一句话。
“是。”离水咬咬唇，顺从地将棉布巾递给端木季秋，退出秋心院，从蓟伯身边经过时，悄悄地看了他一眼，蓟伯并未看她。
这单方向的互动，落在端木季秋眼里，她愈发觉得阿虺的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蓟伯站在那，感觉到阵阵冷意，越来越冷。
“蓟伯？！”
端木季秋清冷的一声叫唤，让蓟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后日就是上元节了……”
“啪”，端木季秋将竹管往桌面上一拍，向蓟伯的方向推了推，自顾自地继续拭发，“正是为了祭祀，才要去见他。”
蓟伯不解，在端木季秋的眼神示意下，打开竹管，取出里面卷着的纸，“这……”明明是虺公子嘱咐的关于祭祀的内容，怎么会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空无一字？
“所以我要去见他，问清楚关于祭祀的事情。”
“主人，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珠珠在端木季秋的手腕上微震，义正辞严。
端木季秋不理会她，平静地看着满脸纠结的蓟伯，等着他的回答。
好一会，蓟伯才咬牙道：“主子！不可以！”
虽然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当蓟伯一口拒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珠珠幸灾乐祸：“主人，我说了他不会同意的吧！”光听语气，就似乎能看到这丫头不断得瑟的身形。
暗地里咬咬牙。
“不见他，那祭祀的事情，当如何解决？”要知道，她匆忙回来，之前又缺席了十四年，对祭祀是一无所知。
“刚才的人被我们赶回去，想必皇帝还会再派人来请主子。如果奴才所猜不错，当是要与主子商议祭祀之事。”
蓟伯垂着头，老半天没听见端木季秋搭话，抬起头来，看向她，见她只是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竟有些心虚起来。
端木季秋将手中的棉布放置一旁，任一头乌发搭在肩头。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他在闭关。”不敢看她，蓟伯低头。
“你说谎！”端木季秋一拍桌子站起来，面上胀得发红。
“主子……”
“他分明是病了！”她有些焦躁地走近几步，离火对长孙虺有深深的敌意，不愿意她去见他，可以理解，可是其他人呢？蓟伯呢？以往对他那般尊敬顺从，难道都是假的么？“你们还要瞒我多久？等他彻底魔化么？”
“蓟伯！你看着我！”她上前抓着蓟伯的肩，强迫他看着她，却在蓟伯抬头与她对视的时候，看到一张满面泪痕的脸，惊得她放开了双手，后退几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