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人声不绝于耳,刘伊还未睁开双眼就已被身边人的喊声弄得头疼。她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四肢无力。
“哎呀,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快快,快把水拿来,把这帕子弄湿了!”
“公主,不要勉强,流了产可不能随便乱动。”一娇小可爱的女孩凑上前来,两道卧蚕眉正显着她机灵又积极的模样。她又将刘伊身上的褥子往上拽了些,看见刘伊不再挣扎动了,这才笑嘻嘻坐下来。刚做定水又来了,这女孩就将热毛巾给刘伊敷上,还问她想喝什么想吃什么,她这就去做,照顾得无微不至。
刘伊记得自己应该已是死了,还没完成心愿就莫名度过了三途川。对了,她该是追着一名叫‘罗宇’的人而来,只是眼下她这是转生了吗?既然是转生为何又会是成年人,而不是新生命?这让她困扰。想起罗宇,刘伊又很是不安,她的确是要找他做一件事,可不知为何却始终想不起到底所谓何事。而既然她追他而来,那两人是否转到了同一世,这也让刘伊疑惑。眼下她脑子里一团乱,刚醒来记忆本就错乱不清,还想这么多,刘伊不免揉起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夫人该多休息。您看,我可是特意去后院的宅子中摘的花,好看吧?”女孩取出一龙叶珠,火红的花冠纯白的花萼,如口吐火珠,分外亮洁。刘伊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刚想开口问个究竟,却被刚进来的另一丫鬟给打断了。只见那丫鬟立即抽走了女孩手中的花儿,责备道,“谁让采的这花儿?也不看看是种在哪里的。”
“花……怎么了?”才没说几个字,刘伊便又是一阵腹痛。女孩忙上前来帮着挪,“公主快别问了,您可差点就没从鬼门关回来,好点了再说。”
可刘伊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病几天了?”
“公主您病得真是糊涂了,之前您要去国子监找阿郎,结果被那帮不要脸的给踢坏了肚子,孩子都没了,您都忘啦?连那天都已经有五天了,请来的大夫都摇头,我们都快被您给吓死了!”
“阿郎……”
“对呀,您不会也忘了吧?唉,不过不说他也罢,反正他也不会回来。”
那看上去稍大一些的丫鬟给了女孩一个栗子,“阿郎也不是你能乱说的,没规矩。”
“我哪有说错!自从我们随公主嫁过来之后,阿郎他何时着过家?不是忙这就是忙那,还整天睡在国子监。要不是这样,公主才不会去找他,才不会受这等罪!”
“你给我闭嘴!”
刘伊想劝一劝,却不知她们姓名。听着自己作的这夫人似乎不那么幸福,刘伊又想多打听打听。她开口便说自己一时睡糊涂了,真到三途川走了一趟,都记不起谁是谁了。两丫鬟更是心疼得看这看那,又报上自己的姓名。原来她们都姓芈,姐姐唤作芈兰,妹妹唤作芈玲,都是刘伊现在这躯体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
芈玲告诉刘伊,这里是长安地书令府,阿郎是当今的地书令天海。而刘伊则是堂堂鸿昊帝国东帝的亲妹妹妘含章,两年前嫁到了这里,成了地书******。可芈玲总是噘着嘴,仿佛嫁到随公主嫁到这儿有多么委屈。刘伊不明白,就问她,没想她更是憋得哭了起来,牵住刘伊不肯松手。
“公主,您可是白龙一族,怎能随便下嫁一凡人。阿郎他再有本事也是一凡人,哪配得上您!”
凡人,白龙一族?刘伊听得更是糊涂。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前世的哪个朝代,床榻、木椅看上去都像是唐制物品,可这么一说似乎又不是了,再怎么说千百年来也没有如此生动的龙族与凡人一说。更何况她现在的这副身体居然还是白龙,可她什么异样的感觉也没有呀,还不是凡人一个?白龙到底是什么,与凡人又有何不同,刘伊一概不知,就更别提现在自己身在何处了。既然对自己到底来了哪里颇为好奇,就想着如果能读一读史书估计便能明白。
“芈兰,芈玲,这里有什么史书么,我想看看。”
两丫头面面相觑,很是吃惊,“阿郎书房里可能有,不过得问问秋月,我们进不了那里。可是公主,您怎么突然想看起史书来了?以前您可是最讨厌看这类书的。”
“没关系,我自己去拿。”
不想两丫头更是吃惊,芈玲坚决不让刘伊下床。这这怎么能也阻止不了刘伊?她心中明白,她们都是好心,怕担心自己还未康复就乱走动,但她总觉得没那么严重,何况下床活动活动总是好的。眼见阻拦不住,芈兰只得答应,但她和芈玲却坚持要陪着去。
两人搀扶刘伊来到同梅阁,见房门上插了把锁。芈兰说这里便是阿郎书房,只是平日里都是锁着,一般不开。
“你们没有钥匙?”
“我们怎可能有钥匙!而且这门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就算我们要用龙力强行打开也不行。”芈玲抱怨。
“那谁有钥匙,让她帮忙打开了。”
“秋月有,可……”说着芈兰给芈玲使了个眼色,“去告诉秋月,就说夫人想开书房,麻烦她来一趟。”
不一会儿芈玲就找来了秋月,这是一位略显严肃和消瘦的丫鬟,看上去还有些难以亲近。她与芈兰和芈玲的穿着不一样,上衣和襦裙都是较为暗淡的蓝色,看上去极为朴素。只是刘伊却从芈兰与芈玲揪紧拖住自己手臂的手中感受到,她们很是警惕。
芈兰凑到刘伊跟前悄悄告诉她,秋月是阿郎身边的丫鬟,管家乌先生腿脚不方便,府里上上下下的打理也都由她代劳。刘伊明白了,既然她这位公主本就与阿郎的关系不好,那两家的丫鬟也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了。
“秋月,我想取几本书来读,帮我开下这书房的门吧。”刘伊本没什么力气,语气也颇为缓和。她想着现在的自己与这秋月没什么冲突,也就没必要有什么生硬的口气。
“回了夫人,不是我不给您开。实在是阿郎吩咐过,除了他谁也不能碰屋里的东西。”秋月虽是一丫鬟,回答起刘伊来却是无一点卑微之意,更无任何抱歉之意,好似刘伊就是一外人,“夫人是刚恢复过来吧?还是不要随意乱走动的好,即便是龙族也是很伤元气。奴婢这就给您做些您爱吃的去。”
“站住,我没让你做糕点,先帮我开了这门。”得到这样的回复完全出乎刘伊预料,她强硬得叫住了她。
秋月回了身子,却是盯着芈兰一阵,随后她便挂上笑容,给刘伊行了个礼,“夫人这是怎么了,是病久了伤了元气,连阿郎之前定下的规矩都忘了?”
“什么规矩?”
“只要是阿郎住的、用的地方和物件,夫人一概不许进,也不许碰。这可是阿郎当初与夫人说好的,夫人也同意了的,怎么今个儿道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