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记不要管闲事”,燕迟的话回荡在耳边,可一切都晚了,她已然入局。
这片等待拆迁的地方自从搬空了之后就不清静了,阴气沉沉,纵横交错的巷子街道里一入夜就都是四处游荡无家可归的死魂灵。尽管季清禾把三更馆开在这里,可并不是所有的魂灵都会跟着冥道灯来,它们或者是不愿意,或者根本就忘了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投胎转世了。
一声细细轻轻的呼气声在耳边响起,宁采璃心里一凛,下意识的去摸右手上的珠串,可身子像是僵住了,两只手不由自主的都开始发抖,抖得无法控制,只听见珠子间互相碰撞发出的叮叮咚咚声。
肩膀一沉。
她咬着唇,努力往后看,一张白花花的脸,眼睛是两只黑乎乎的洞,张着嘴,一呼一吸,寒嗖嗖的气息扑在她的脖子上,冷到刺骨。
果然是昨天看见的那只,因为把那俩孩子赶跑了,就盯上了她。
正不知怎么办,远远的一声“叮铃”,铜铃响了。
那张脸瞬间消失,控制住她的那种力量也消失了,宁采璃握住珠串,拔脚就往前跑,那盏白灯笼似乎在铃声响起时就又出现了,这会儿已经亮起来,在风里摇摇晃晃着。
“小璃你又抹多了粉吗?脸好白。”
燕迟又换上了长衫,他站在门里,左手抬起来,手指在铜铃上轻轻一点,那铃铛就又叮一声脆响。
“是啊,又浪费粉了。”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被吓得煞白。
宁采璃看见燕迟才吐出了一直憋在胸膛里的那口气,过门槛时脚有些发软,绊了一下,被他扶住。她看看他的手又看看那只铃,还没发问,他已经放开她往里走:“这么累?”
“我……”
“嘘……”他忽然转身,一根手指压上了她的唇,手指冰凉。
这时,左边那间屋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摔了,“咔嚓”,很大一声。
宁采璃没平复的心又开始大跳,燕迟看着那扇门,声音很轻:“不要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门里再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来,燕迟扭头朝宁采璃微微一笑,然后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今天事情办得可顺利?”
宁采璃跟上他,答道:“那家店涨价了,钱被我花完了,其他倒没什么。”
“那就好。”
燕迟坐到桌子边,又成了账房先生,他没再说话,宁采璃再取来一块冷糕摆在盘子里放到桌上,也坐了下来。
门外的巷子里有脚步声,渐渐接近,但门口的铜铃一直没响。
燕迟很安静的坐着,眉眼微垂,油灯的光摇曳着在他脸上投下光影明暗。宁采璃悄悄拿眼打量他,虽然平时他表现得很随意,但其实如果他不笑,看着就给人一些疏冷的距离感。
和季清禾不一样。
从第一次见季清禾开始,他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和善的,哪怕是在生气,表现得也不明显,那人看起来好像天生就缺少那一部分表情一般,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温和的,像春季中间的那一段时间,无寒无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