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归宿,媳妇上门。
这本是两件很美好的事,但若合成一回事,就是男人的噩梦了。
吴启此刻就是这样。
怀着忐忑的心情,悄悄推开院门,然后一颗白色的猪头,突然冒了出来!
哎嘛,吓了一跳!
定睛细看,原来是包成了粽子的吴程。
“哈哈!吓着了吧?”
吴程嘚瑟着,略带成就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把人祸给吓着的。
确实吓着了,明显就是点皮外伤,却打扮成重伤不治的样子,至于吗?
至于,绝对至于!
吴程说了,你是没见着吴康这孙子,双拐拄上了,绷带缠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床头随时放着半碗血。看上去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呐,就特么差一口气提不上来了!
大家族就是这样,小辈们之间的打架,没有绝对的对错,谁伤得重,伤得惨,谁在理。吴启没有装过,因此但凡有他参与的打架,甭管谁对谁错,最后都是他的错。
吴启好一阵无语,这都特么什么人啊,蔫坏蔫坏的!都说我是人祸,怎么相较之下,我却有种好人的即视感呢?
“夜叉妹子还在吗?”吴启小声问道。
“不在,被她爹派人接走了……不过盛教习来了,一直在屋子里等你。”
盛教习?学堂女教习盛晓芸?
吴启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走了个母夜叉,来了个母老虎,个个都不好应付啊!
“进去啊,还愣着干嘛?说起来盛教习也算是你姨娘,还能把你怎么滴?”
吴程催促着,肿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透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仿佛看到一出悲剧正上演……
……
“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吗?敢签生死状,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那东西能签吗?会被打死的知不知道!”
“生死状是什么?那可是家族信誉的象征!签了就必须遵守,否则就逐出家族!”
“你不能修行,又没有一技之长,如今世道混乱,没有家族庇护,你拿什么活下去?又怎么能照顾好你娘?”
“不光是胆子大,本事也不小啊!早上竟然还把吴康给打成了,吴康可是大长老的儿子,是人人都能打的吗?不要告诉我你用了什么阴损的手段,我不想知道。总之,你在这个敏感的时段打他,就是不对的,就是在作死!”
“笑?亏你还能笑得出来,你都死到临头了知不知道?!”
“……”
女教习盛晓芸不留情面的骂着,而且越骂越气。
昨天在测试场上,当吴启问起那个问题时,她心里就感觉不妙,才第一时间回答了“没有”两个字,可是没想到吴启还是被诱骗着,签下了生死状。
吴启一言不发,貌似认真的听着,但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盛晓芸本是外乡人,是吴启他老爹带到本族的,传言中,两人虽名为师兄妹,实际上却有些掰扯不清的恩怨。具体是什么恩怨,则有很多不同的版本,大体上离不了郎无情、妾有意,或者是始乱终弃。
正因为这些恩怨,盛晓芸至今都没有嫁人,成了本族著名的“老姑娘”。
“老爹果然英明神武,要不然娶了这老姑娘,还不得搞得家无宁日啊!”
吴启无耻的想着,连老娘都没这么骂过我,看这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该不会您才是我亲娘吧?
在本族,乃至本镇,敢这么肆无忌惮骂他吴启的,可还没有第二人,绝对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没办法,就当是老爹欠她的,父债子偿了。
“嗨,嗨。”
肩膀被推了下,吴启云游的思绪回归本尊,然后发现屋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盛晓芸沉着脸,声音有些沙哑。
不哑才怪了,任谁不间断的骂了半个时辰,也得是这样。
“听了,句句入耳入脑入心入肺……”
“那我都说什么了?”
“说我闯了大祸,死定了。”
这问题可难不倒吴启,作为一个穿越者,前世在地球上,经受过天朝应试教育的洗礼,最擅长上课走神,还能回答老师的提问。
特别是总结中心思想什么的,更是手到拈来。
只见他总结开了:“您主要表达了三点意思,一,我在作死。二,我会被打死。三,离了家族,无依无靠,最终还是死。”
“嗯,算你还长了耳朵。”
盛晓芸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不然还能咋地?
吴启腹诽了句,然后讨好道:“还望先生指点。”
“现在知道让我指点了?签之前怎么不找我指点?”盛晓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既然签了就要遵守,被逐出家族的事,咱可丢不起那人!”
“先生说的是。”
吴启点头称是,心里却笑了。
这个世界家族观念很重,被逐出家族,可谓是愧对列祖列宗的第一等耻辱。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却没有这方面的心理障碍。
虽如此,他还是赞同盛晓芸的说法,因为他能丢起,但爹娘丢不起。
“刚才说了,这些年你得罪的人太多,挑战对你很不利,恐怕有人会在擂台上趁机下毒手。”
盛晓芸接着说道:“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吴功德是六大守门人之一,这是家族秘密,你不要说出去。吴功德是吴康的亲叔叔,你把吴康打成了那样,所以最有可能下死手的就是他。”
“吴功德,杀。”吴启默默记在心里。
盛晓芸拿出一本书,说道:“这是我整理的剑谱,你血脉没有觉醒,没有真气,只需要记住招式就行。每一招都有注解,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让先生费心了。”
吴启道了谢,把名为《劈星剑》的剑谱收起。
这算是雪中送炭了,先前还愁着没有技法修炼,现在就有人送上门了。
他并没有说自己血脉已经觉醒,而且有了真气,修行路上已没有了障碍。
其原因有二:一是,自己身体里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二是,这么些年来,他心里总憋着一股气,想着有一天大放异彩,把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骂自己是废物的人,统统扇的耳光响亮!
“剑法你好好修炼,不要再吊儿郎当的,就是输,我们也不能输的太难看。记住,这世上没有偷奸取巧的事,唯有实力,才是王道!”
“我会尽力争取不让吴功德出手,万一事与愿违……哎,算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你好自为之吧,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盛晓芸走了,有些失望,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
“老七,我觉得吧,盛教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送走了客人,全程旁听的小胖子吴程说道。
吴启一巴掌拍过去,没好气道:“那意思是我死定了?”
“死到不能再死了!”吴程分析道:“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得,压根就是个必死之局嘛,这还玩个屁啊!要说你这名字签的也太冲动了,冲动是魔鬼不知道吗?”
必死之局吗?
吴启知道吴程说的有道理,挑战生死状这事,别人能败,自己不能败,败了就是死。因为有太多人想让自己死。
以前他们是没机会,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按照生死状的规定,即使杀了自己,也不用担什么责任,所以他们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不过吴启也并不后悔,因为这只是一般人眼中的道理,他吴启做事何时有道理过?这次若不再“没道理”一次,都对不起自己“人祸”的名头!
签字的时候还没把握,不过现在嘛……只要做好了几件事,自己就有信心,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计议已定,吴启问道:“想不想让我死?”
“这不废话吗!”吴程翻了个白眼,嫌弃了。就算所有人都想让你死,我也能不想啊,你死了,我不成族中第一恶人了?
“是不是兄弟?”
“必须是!”
“是兄弟,就想办法让我进入尘山阁。”
“尘山阁,呃……”吴程被噎了下,不过马上又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果然好兄弟……
交代好这件事,吴启就放下心来,这才有空想起他来了又走的“媳妇”,问道:“夜叉妹子咋没等到我回来就走了,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啊?”
“确实不是她的风格,被绑走的,哈哈!”
想起当时的情景,吴程顿觉大快人心,狂笑一通,才接着道:“说是家里来了大人物,让她必须回去接见。”
“那她干嘛来了?”
“还能干嘛,收拾你呗,算你运气好,躲过一劫!这不你一夜未归吗,就有人造谣说你在春满楼过了一夜,她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天还没亮就赶来问罪……哦,造谣的人我已经查清了,是吴康这孙子!”
“吴康?又是他?”
“那可不嘛,这孙子惦记你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是想着法子,把你抹黑……咳咳,虽然不用抹,你就已经很黑了。要不,干脆把母夜叉让给他算了,看这孙子到时候是哭还是笑!”
“让你大爷啊!”吴启一脚踹出。
“让我大爷也行,我大爷就是吴康他老爹,哈哈!”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吴程,犹自笑着。
但吴启脸色沉下来,看来要找机会把吴康彻底解决了。不管自家媳妇咋样,被人惦记着,任谁也会不爽。这也是他和吴康之间,屡屡爆发冲突的原因之一。
以前是自己不能修行,没那个能力,现在嘛,呵呵……
“七少爷在吗?”
这时,有人不请自进,递上一封书信,说道:“我家少爷约你,五日后演武场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送信的是吴康的狗腿子。
打开书信,写着几个大字:约战书,一拳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