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就是不一样，看看这气派，看看这设备……”
杜昔言看看那，瞅瞅这，好奇的不行，以前他也是生物技术专业的学生，也曾盼望在全国最高端的实验室里工作，可出国后，父母就逼自己改了专业，学了经济，这是他第二大后悔的事，而最后悔的……，哎，算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
“早知道我还出国干什么，漂洋过海遭那个罪，都怪我们家老太太，忒崇洋媚外。”
他可以这样说，于小川却不敢当真听，也只有他，把那样世界前茅的学校不放在眼里。
“别贫了，就你那学校，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进不去，你丫还在这抱怨，也不怕遭雷劈。”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十几年的交情，彼此之间说话一向随意，也不怕得罪对方，都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哪有那么多顾忌。
杜昔言嘿嘿笑。
“说真的，你不知道，刚去那会，人生地不熟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算了，给你说你也不懂。”
说着杜昔言开开电脑，打开了于小川的论文。
突然想起什么，于小川边调着移液枪边对杜昔言说。
“对了，言子，什么时候走啊？我去送你。”
“讲座总共三天，你说什么时候走？”杜昔言漫不经心回答。
讲座已经进行了两天，明天还有最后一天，岂不是后天就要走了。
“这么快。”
于小川愣了一下，赶紧放下移液枪，走了过来。
“这还有两篇论文，快帮我一块译了。”
于小川噌噌把论文翻出来。
还真不客气，杜昔言嘴一噘。
“去去去，拿老子当牛使呢，老子从来不熬夜，你不知道啊。”
于小川嘿嘿的笑，没有一点麻烦人的不好意思。
“不让你译，怎么对得起你专业八级的英语水平。”
于小川就是个二皮脸，杜昔言懒得搭理他。
“对了，实验室有网吗？”杜昔言问。
“有是有。”
于小川戒备起来。
“怎么？玩游戏？哥们，有时间还是帮我做点正经事吧。”
“我空间里收藏了一个有关外语翻译的网站，挺不错的，我把网址发给你，你自己看着译吧。”
于小川哇哇大叫。
“没良心，我要是美女肯定不是这待遇。”
杜昔言无动于衷，有些事情还得自己亲自去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于小川以后要写的论文只会更多，不能每次都让别人帮忙。
“那你真该钻回你妈的肚子里重新投胎一次。”
打开QQ，闪出几条信息，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该回复的回复，不需回复的删除，刚要下线，一个头像闪动起来。
杜昔言的心立马紧绷起来，三年了，这是林莫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他把鼠标在右下角晃动的头像上来回划拉了几次，不知如何是好。
刚想点开，林莫那张决绝而无情的脸呈现在他面前。
这个狠心的女人，她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失败是什么滋味，让他第一次知道把自己全部的自尊和骄傲捧在别人面前，别人却不屑一顾的感受是什么。恨吗？怎能不恨？爱吗？怎么去爱？他不止一次想把她拉入黑名单，最后却连删除都没舍得，虽然没联系过，却无数次对着那个熟悉的头像期待徘徊。
我杜昔言什么时候这么贱过。
闪亮的头像始终没有点开，杜昔言点了忽略，头像也没再闪动。
杜昔言冷笑一声，如果真的有意，怎会只来一条信息，幸亏自己没有点开，不然怕是又一次的自取其辱。
“你们系是不是有个叫林莫的？”
杜昔言问的漫不经心，可微颤的唇角出卖了他的心情。
“怎么？认识？”
没等他回答，于小川就把知道的信息吐露出来。
“她是研一的师妹，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对谁都笑眯眯的，不过我感觉那是装的，因为很多人追她，她都装不知道，可见骨子里多冷一人。”
杜昔言冷笑一声，那是她没看上，若是入了眼，不用你追她也会千方百计地接近你，就像当时追他那样，有事没事总爱往他身边凑，撵也撵不走，骂也骂不走，脸皮厚的城墙一样，可即使这样，转头不还是把他甩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时，千依百顺，不喜欢时，弃之如敝屐，用你时，肆意讨好，不用时，卸磨杀驴，可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自己真心捧在手心里疼过的。
于小川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有些事情也没必要隐瞒。杜昔言扯了一下嘴角，尽显讽刺和冷漠。
“她是我女友，前女友。”
于小川：“……”
于小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他跟一般的富家子弟不同，虽然桃花运极旺，却从不轻易沾惹，能让他标榜成女朋友的更是屈指可数，可见当时有多认真，于小川不禁对那女孩好奇起来。
“讲讲呗，到底怎么回事？”
“讲那干嘛，不是存心刺激我么？都分手了。”
话虽这样说，语气却满不在乎。
但于小川却不这样认为，杜昔言是谁，要是真的不在乎谁，理睬都不会理睬，又怎么会打听她的消息。
“怎么分手的？”
“喜欢上别的人了呗。”
于小川，“……”
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形容，于小川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快颠覆了，他真没想到杜昔言也会有被甩的一天，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这女人不简单。”
于小川客观的评价。
这就不简单了？你要是知道她为了追我做的那些出格的事，此时岂不更惊讶了。
其实林莫追他的手段并不高明，就是每天早晨等他吃饭，大喇叭上跟他表白，放学后帮他打热水……
这些本不是大事，但耐不住她有耐心，做的持久，是个男生都会被这样的女孩所折服的吧。
现在想来，再不堪的恋爱也有它美好的回忆，但那又如何，还不是在玩够了之后，转过身又去追别人。
这么跌份的事杜昔言当然不会讲出来。
翻开论文杜昔言继续翻译。
虽然他没承认，但于小川还是认为他旧情难忘。
旧情难忘，你也配，杜昔言冷笑。
凌晨六点，林莫走出了网吧，街上的商店都还没开张，只有零星几个包子铺开着门，林莫买了几个垫了垫肚子，找到附近的站牌。
从这里到学校没有直达的公交，林莫脸颊和眼睛都红肿着，着实有些吓人，不过幸好此时人还不多，只有零星赶早市买菜的老人。
林莫把运动服上的帽子戴上，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随着公交车的摇晃，林莫的睡意袭了上来，但林莫不敢睡，她怕坐过站。其实她是喜欢坐公交车的，以前周末的时候，她会没少拉着杜昔言，花上几块钱，坐在公交上，围着整个城市转悠，她喜欢在公交车上看沿途的风景和街道上的市井百态，那时她的心是放空的，自由的，愉快的，没有压力的，但那是为了坐公交而坐，不是这种有目的达到什么地方。
其实跟杜昔言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公交车上，那时候车上人很多，林莫和朋友拎着逛了一天的战利品在车上动摇西晃。好不容易有个人下车，林莫刚想坐下就被一女生抢了先，林莫被撞了个趔趄，她倒没生气，那女生穿着恨天高，她挺能理解，但她理解不了的是女孩居然不是自己坐，而是让给了一男生，更让人气恼的是那男生偏偏还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林莫当时特想问一句，你丫是老的走不动了？还是怀孕了？看着旁边安然坐着的人，林莫心中那个气啊，而这个人就是后来成为林莫男朋友的杜昔言。
“真帅。”
当时朋友在林莫耳边这样说。
林莫撇嘴摇摇头。
“是帅，就是忒没风度。”
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持美逞凶还没有风度的人，因为她家就有一个，而那个人她从小讨厌到大。
朋友不以为然，那双冒着桃心的眼眨啊眨的。
“我要是他女朋友，别说让座，死也乐意。”
林莫：“……”
“真有追求。”
不过林莫想问一句你这么有追求，你男朋友知道吗？
可谁能想到当时自己如此不屑地行为有一天她也会甘之若饴，林莫苦笑。
回到宿舍，宿舍的人都还没有起床。林莫把衣服扔在盆里，换上了睡衣，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好好睡一觉。
来到洗刷间洗漱，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红肿的吓人，轻轻一碰就疼的厉害，看来没个几天是见不了人了。
她的动作不大，但还是惊动了别人，也许不是，田丽娜平时醒得就早。
林莫还没来得及阻止，田丽娜就惊叫起来。
“咦？怎么回事？一晚上不见，咋变加菲猫了？”
林莫无奈，把没来得及触碰嘴唇的食指放了下来。
“没事，遇到个劫色的，英雄救美来着。”林莫半开玩笑地说。
另外两个人已经被惊醒，掀开被子朝她张望。
“虎不虎啊，自己那个姿色还救别人。”
“是啊，这种事能躲多远躲多远，帮忙打个电话就算仁至义尽了，凑什么热闹啊。”
……
“怎么样？没吃亏吧？”
终于有个说句人话的了。
林莫脱了鞋，边扶着把手爬床边回头说。
“那人比我惨。”
“以后别做这么二逼的事了。”顾小妹说。
林莫想想，可不挺二逼的嘛，费那么大劲救了人，那人还不领情，以后自己再多管闲事才是真的二。
林莫把被子拉上，对她们几个说。
“我睡会，没大事别打搅我，还有这几天我没法见人，伙食就有劳你们了。”
“没事，你安心睡，我这就帮你打饭去，你想吃什么。”
她实在太困了，顾小妹还没说完就进入了梦乡。
顾小妹看了看熟睡的人，有些怀疑的问：“你们说，她刚才讲的是不是真的？我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
万丽打了个哈欠，转身又趴下了。
“你管她真的假的？就当真的听呗，反正她这个人就这样，不想让人知道的，死都问不出什么。”
看着桌上的资料，杜昔言冷笑一声，事情果然如他想的一样，否则自己还有什么玩头，总不能唱独角戏吧。
杜昔言把手里的资料一放，把电话给切尔教授打了过去，意思很简答明了，就是想再在A大逗留学习一段时间，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杜昔言既然把电话打了出去，自然准备了一套有力说服切尔的说辞。
“教授，通过这两天的交流你也看出来了，他们的观点确实有它的可取之处，不见得比我们low多少，再说现在中国的经济发展形式这么乐观，难道就没有我们值得学习的地方？这几年美国经济出现的问题越来越明显，虽然很多问题都被提了出来，但还是不够彻底全面，也许在中国我们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根源呢。难道老师对中国经济的经营方式和发展状况就没有一点探求和好奇之心吗……”
杜昔言的一阵轰炸还真把切尔说的有几分心动，中国现在的经济能力确实不容小觑，如果杜昔言能从中找到实用的可借鉴经验于他来说是天大的乐事，就算没有也损失不大，毕竟杜昔言只是他的学生之一。
“你让我考虑一下，还有，这事得征得学校的同意。”
“应该的，应该的……”
杜昔言笑着应承，既然切尔肯松口，这事也就差不多了，征得学校的同意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个流程，近几年，切尔提出的还真没有谁质疑过。
“我就说老师独具慧眼，会看透其中玄机的，不愧是经济界的传奇，学术界的泰斗，能跟着老师您，真是学生三世修来的福分。”
“杜昔言，你知道吗？你不是我学生中最聪明的人，却是我最喜欢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人品好呗。”
切尔不理他的话茬，继续说着。
“不是因为你会逢迎拍马，也不是因为你聪明好学，而是因为你总能让我改变主意，这就说明你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优秀金融人应有的条件，最起码在谈判桌上会是谈判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