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坐小船顺流而下,湖面宽阔了不少,渐渐的两岸开始出现青山叠嶂、树木村落,岸边陆续出现小木桥,甚至有人在岸边桥上洗衣汲水。看到这些林清溪心里激动不已,她握紧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我们真的到了,真是仙境一般。”
亦动眯起眼睛打量这一切,青山绿水、木屋人家在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特殊,没有相识感,没有回归感,什么感觉也没有。也许他的记忆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了,他近乎绝望的想。他们在漂流了一段时间后,林清溪突然说:“我们是不是该靠岸呢?”
亦动想了想:“应该是吧。我还以为要一直漂着呢。”
林清溪四下搜寻了一圈:“没有桨,怎么才能靠岸呢?”
“求救吧!”亦动说,“救命呀!谁来救救我们呀!”他大喊道。
林清溪十分无奈的扭过头,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这时,突然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噌”的站在他们船尾,吓了他们一跳。
“阁下有何难处,为何求救?”那人身材枯瘦,嗓音却如洪钟。
“你……你是什么人?从……从哪里来的?”亦动问。
“在下姓程名楼,适才在江边伐薪,听闻阁下求救前来施救。”那男子说。
且看那程楼两撇山羊胡,面容清矍,目光清亮。他头戴斗笠,身着藏青色搭护,腰间挎着镰刀斧头,稳稳的站在那里。
亦动说:“大侠,我们在船上上不了岸了,可否帮忙?”
那程楼大笑,上下打量他们两个说:“看你们弱不禁风的样子,必定从俗世而来。来吧,我背你们上岸去。”
不由分说背起亦动腾空而起,船猛的一晃,林清溪差一点跌倒,待她回过神来,程楼已把亦动稳稳的放在岸上。他又飞身回到船上,对林清溪一拱手说:“姑娘,得罪了。”便横抱起林清溪也腾空而起,稳稳的送到岸上。
亦动张大眼睛看着他非凡的身手,心里无比叹服。但他看到程楼抱林清溪过来十分不满,他过去说:“你为什么要抱她?”
“不然呢?”程楼笑道。
亦动已怒火中烧却毫无办法,都怪自己没有本事,才让林清溪被别人抱了。他只好咽下一口气说:“多谢大侠相救!”
那程楼摇摇头:“世俗之人规矩极差,你倒算好的。你们两人来我暮葵胜地有何贵干?”亦动抬起头来,正不知要怎么回答。那程楼却张大眼睛死死盯着亦动,说:“还没请教阁下台甫?”
“我叫亦动。”他刚把手伸向林清溪,那程楼却插了话:“原来是亦兄弟与亦夫人。亦兄弟眼熟的很,只是不记得在哪见过。”
林清溪说:“不好意思,程先生,我叫林清溪,不是亦夫人。我们也没到过这里,恐怕我没有相见过。”
程楼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那边的事我有所耳闻,不是夫妻的男女也可以随意往来。真是不好意思,我误解了……”
看他一个劲道歉,林清溪倒不好意思了,说:“没事,没事。”
那程楼又盯着亦动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我说呢,一直看你眼熟……”
亦动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真的认出他了么?虽然他受伤时只有十六岁,过了这十来年他相貌应该变化很大,而且他现在剪了短发,完全是世人打扮,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认出他来。
“你是温先生家亲戚吧?”程楼说,“你们刚刚来肯定找不到他家,我带你们去吧。”
亦动虽然不知道什么温先生凉先生,但仍然就坡下驴说:“啊!对对对!真是太感谢了!”
程楼说着背起身边如小山一样的柴垛,拔腿就走。亦动与林清溪紧随其后,他们一路穿山度林,耳旁只闻鸟语声声。这样的景致与凡世并无差异,最大的区别却是听觉,这沉寂、空阔、幽深之感全从耳廓内来,没有车鸣人噪,极力闻之也仅有远近不一的鸟鸣而已。
看林清溪气喘吁吁有点跟不上了,亦动喊道:“啊!好累呀,大侠走慢些,我们好休息休息。”
程楼一听放下柴垛说:“亦兄弟年纪轻轻身体竟如此之差?你看我这柴有多重?”
亦动说:“这你可别让我背。天还早呢,我们都没吃饭,体力不好,你多多见谅。”
程楼听罢叹口气:“好!我们先歇会儿。”说着坐了下来,“我今年六十又二,怎么觉得我是个年轻人,你俩倒像老人呢?”
林清溪和亦动差一点惊掉下巴:“六十又二?”他俩齐声反问。那程楼面色黑红,只有眼角有几道皱纹,看上去最多四十岁,再加上如此好体格,谁能想到他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