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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侠客行

杨濛年纪不大,但毕竟也是堂堂的临川王,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身边的女人都断然少不了,柴柔呢,仅仅是其中的一个。

不过,莺莺燕燕虽然很多,但大多千篇一律,同样差不多的漂亮脸蛋儿,同样差不多的出身,同样差不多的想法......

她们的想法确实大多同柴柔差不多,无非是希望杨濛可以安定下来,安稳一些,收敛自己身上的戾气和对徐温的不满,不要授人以口实,这样的话便可以长期的过着闲散逍遥的王爷日子。杨濛确实也在照着做,毕竟他初来乍到什么还没有了解透彻,毫无准备的鲁莽行事怎么看都算不上是个英明的决定。

可倒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想,杨濛的王府里就有一个小娘,整日劝着自己的男人采用武力进行对抗。

这小娘姓刘,没有名字,不过大家都叫她喜儿,据说是当年先王杨行密还是庐州牙将的时候,一次外出征战大胜归来在庐州集镇上一群卖儿卖女的难民中看到了她,自打看到他第一眼杨行密便觉得与她非常投缘喜庆,便大手一挥派手下把仍在襁褓中的她给买了过来。

喜儿自幼父母双亡,身世清白但又可怜。她这种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女孩子即便是杨行密再喜欢,她王府中的地位自然也不可能高,自打被赏给杨濛以后,身份也就是个杨濛身边的侍婢而已。

此前杨大王爷某日想换换口味时跟她有了那么一次露水姻缘,然后自然就没有什么然后了,直到杨蒙穿越而来。

按说一个名字听上去乏善可陈,毫无身份地位,颜值在一群姹紫嫣红又是中下之姿,身子也没有长开该凸的不凸该翘的不翘的女子根本不该勾起杨大官人兴趣的,可事实上就是这么一个肌肤白净,喜欢舞枪弄棒,比起寻常女子少了些许温柔却多了许多洒脱果决的小娘,成功的成了王府中离杨濛最近的异性。

杨濛舞刀她便舞剑,杨濛弄枪她仍舞剑,杨濛打拳她还是舞剑......

穿越前杨蒙就很喜欢运动,拥有同龄人当中相当不错的体魄,这穿越到风雨飘摇的五代十国和杨行密的三儿子融为一体后倒是完美的继承了历史上那个所有英武之名的临川王强横的身体,强悍的身体素质精湛高超的武艺让杨濛举手投足间会非常自然的流露出很强烈的自信。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看着杨濛这么威猛都很开心,至少‘亲兵队长’王宏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王宏麾下的士兵大多也都跟自己的顶头上司一样保持着高度的紧张的情绪。除此以外柴柔等王府女眷或者跟杨濛关系近的侍从脸色也大多颇有忧色,唯有喜儿风采依旧,甭管是什么光景,只要杨濛有习武的兴致,她便也从抽出腰间的宝剑开始操练。

知音少,唯有刘喜儿!

这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小情绪很快便在杨濛和喜儿蔓延开来,平日内杨濛在王府内并没有王爷的姿态,对任何一个下人都很客气,但唯独对喜儿很亲近,刘喜儿本来因为喜欢舞剑平日里就不怎么打扮,整日素面朝天的,这一旦舞起来那形象便更是惨不忍睹。

喜儿倒也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本有一头秀美的长发,但是觉得舞剑的时候特别影响发挥便索性直接剪成了短发。

有人说过,专注时候的男人最美。其实专注情况下的女人也不差,刘喜儿便是这样,平日里看着也就是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些,但是一旦她手里拿着宝剑,便总会在恍惚之间给杨濛一种在川流不息的时光中神采飞扬的错觉。太美了,不可方物。

当然,大抵到最后在一旁观看的杨濛还是会笑的,因为短头发的刘喜儿的头型散开以后特别像一个倒扣在她头上的西瓜,于是久而久之‘小西瓜’也就从杨濛嘴里传了出来代替了‘喜儿’成为了王府内众人对这个别具一格小娘的称呼。

杨濛和小西瓜在王府内的出镜率极高,因为王宏等人的严加看管,杨濛除了驻足王府就不可能有其他的选择,杨濛又是闲不住的人,他总是会在庭院中间不断的淬炼着自己的体魄,力争让自己便的更强一些。所以,为了实战,杨濛什么兵器都用,什么兵器都使,什么兵器都耍。

但小西瓜却不然,无论杨濛在练什么的时候,他都是在练剑,而且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在柴柔等不通武艺的女眷看来显得单调乏味极了。不过杨濛和不远处监视的王宏可不这么觉得,因为小西瓜练的招式不是别的,正是古时候那些刺客死士力求以身饲虎同归于尽根本不留任何防守就是玩命进攻的夺命杀招。

小西瓜练的很专注,练习的同时嘴中还会振振有词的说些什么,杨濛最初以为是什么口诀呢,好奇之下便凑过去听,才知道小西瓜嘴里吟唱的不是别的,正是李太白赫赫有名的古体五言诗《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合下,白首太玄经。

名篇之所以能传诵千古,那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必然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侠客行》便是一个这样的名篇,杨濛在每当听到小西瓜低声轻吟或者自己心中默默背诵的时候,便总能像前世里看电影那样让中国古代从专诸、豫让、聂政、荆轲开始到近现代的黄飞鸿、霍元甲、秋瑾、王亚樵等一个个赫赫有名的人物生灵活现的从自己眼前闪过,给处境并不太好的杨濛带来无穷无尽的澎湃动力。

杨濛的处境真的很不好,说好听了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过期王侯。杨濛他因为姓杨才得到今天的这个地位,同样也因为姓杨,所以自然会成为吴国的实际掌权者徐温眼中的绊脚石。

杨濛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惨淡,虽然他对自己个人的勇武很有自信,但是他知道若是到了要图穷匕见的时候,只要徐温一声令下,王府周围以王宏为首的这群看门狗便会化身成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翻越的五行大山。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主动的拼搏的在这世上走上一遭,就算是失败了那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杨濛总是在自己有些气馁的时候用类似的语言在安慰和激励着自己。

与此同时,杨濛在自己王府的书房的正中间挂上唐初高才王勃的不朽名篇《滕王阁序》中的名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气势很恢弘,但是字很丑,俨然是杨濛自己写的,但这并不要紧,只要能对他一直和时间争分夺秒的自己能起到鞭策作用便好。

唯一让杨濛苦恼的是或许是因为自己事情做得特别急切,整日习武或者推演沙盘躬耕不辍,妻子柴柔始终拿自己当个孩子看待,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和无奈,杨濛最开始还有些隐晦的跟柴柔解释一番,后来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说她都是这么温婉的对待自己,显然并没有把自己所说的放在心上,于是好不郁闷的杨濛渐渐的也就听之任之了。

杨濛知道在自己这妻子看来,自己实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自己放着好好的闲散王爷不当,反而日理万机整天和时间赛跑,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么拼手里却并没有什么权力,愣是把好端端的逍遥日子过成了殉道者的修行。

凭君莫问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很傻很天真的柴柔哪里知道,关于权力的争斗永远是血腥残忍的。这种争斗必然是以完胜的一方把惨败的一方斩尽杀绝才能最为故事的结局,哪有被“马放南山”了却能相安无事,不斩尽杀绝反而让其颐养天年的道理?

心狠手辣之辈遭受了什么恶毒的报应没有人知道,可是因为心慈手软坐拥天下后却身死国灭的前秦皇帝苻坚的故事却至今仍旧历历在目。苻坚在能决定别人生死的时候心慈手软了,可是到了他之前的下属能决定他生死的时候别人又哪里还会手下留情呢?姚苌在把苻坚堵在五将山以后二话不说便终结掉了苻坚的性命。

这也就是自古以来任何一个朝代的末代皇帝为什么都普遍没有好下场的最根本原因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个末代皇帝亡了国还能成为闲散王侯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继续作威作福,至于失败一方的家族更是动辄便会被胜利方通过手中所操纵的国家机器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绝不会有半点的犹豫和怜悯。

如今徐温大权在握,并因此野心勃勃,行军司马、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同平章事这几个职位虽然并不像王公那般招摇,但是各个都是实权,于此同时徐温借着跟吴越军打仗的名义,用国家的赋税编练了数支锐不可当的军队,自己练出来的军队自然被徐温捂的是铁板一块,旁人一分一毫都插不进来,俨然已经是效忠于自己的私人武装了。

再这么下去无论是和平演变也是********,徐温代替杨溥成为吴国的国王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了那个时候吴王杨溥能不能继续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是仰仗着徐温鼻息的事情,他杨濛,一个过气的王子的死活哪里还会有人来管?恐怕不被众人像对待过街老鼠一般活生生的当中虐杀掉那就都是徐温法外开恩了。

更重要的是,杨濛还在吴国内还颇有威望,因为他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跟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杨行密很像英武非凡,所以才被徐温深深的忌惮,要不然世人也不会盛传他徐温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废了杨隆演然后把杨濛这个前吴王的三儿子隔过去不立,舍近求远的选择了杨行密的四儿子杨溥拥立为吴王,那不就是看着杨溥性子懦弱温和远比杨濛好控制?

眼前只有两条路!

要么抗争!要么等死!

杨濛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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