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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秀色可餐

空气顿时变得稀薄起来。

冷凝的空气里流动的是压抑地怒意,不仅是陆嫣然被他放浪的言语所羞怒的,还有另外一股奇异的怒意,压制着陆嫣然的怒意。

陆嫣然坐着,被这股怒气笼罩,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不安,心脏七上八下地乱跳,她抬手呷了口冷掉的茶,味苦而艰涩,入喉处刺激的喉咙和胃都凉,凉地可以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心底长吁口气,半垂眼眸,嘴角依然微扬,恬淡不惊不惧。

门口景路端了桌子敲门,蒋连城冷哼,唤了景路把粥拿进来,待景路把粥放在陆嫣然桌上时,蒋连城状似无趣地开口道:“陆小姐何必这么刻板,既然谈判,自然不会有见血的事,先喝粥填肚子吧。”

他语气虽淡漠,但却是绝对的,得到暂时安全的陆嫣然,低头安静地喝着粥,时不时瞄两眼蒋连城。

蒋连城雷打不动的姿态,好似刚刚暗隐的怒只是昙花一现或又未曾发生过,他半垂着眼,坐姿懒懒洋洋,不成体统的,拿着汤匙的手轻佻地搅弄着他自己碗里的粥。

精神分裂!陆嫣然默默形容,两人手里各有一碗粥,都持着食不言的习惯,喝的各有心思。

喝了粥,陆嫣然恢复了些精神,心思也稍微亮了些,蒋连城依旧懒懒惫惫,高深莫测,景路得了示意,端着空碗出了门。

房间里没有第三人,陆嫣然又开始如坐针毡,她猜摸不出蒋连城的心思,可真的不想和一个阴晴不定的浪荡子弟共处一室,无奈身在屋檐下,只能干坐着,等他先说。

“陆小姐,口才不错。”尖牙俐齿的,恨不得拔了----

陆嫣然放下茶杯,不可置否,学着他的语气,不甘落后:“彼此彼此。此次我父亲被蒋二爷所俘,不知蒋二爷为何不找军内的几位将军商谈偏偏找我这妇人呢?”

蒋连城瞳孔一缩,不知陆嫣然哪个词又惹怒了他,瞪着陆嫣然,漆黑如潭的眸光执着热切,烫的陆嫣然无所遁形,她听他冠冕堂皇地回她:“素闻陆小姐在江南一带才容兼具,一心想要见上一面,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陆嫣然挑了下眉毛。

他眼带嘲弄地看着她,“陆小姐还没嫁过去就迫不及待给自己冠上妇人,还真是不知廉耻----”

陆嫣然脸色一僵,连带语气也冷下来,语带讽刺地说:“我也久闻蒋二爷与夫人恩爱有佳,琴瑟和鸣,看来传言果真不可信。”

这是陆嫣然从蒋连城进来后第一次认真正视蒋连城,肤色不像是常年在军营浸染出来的古铜色,反而是一种健康的白皙,一双眼狭长神秘,看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眼里,只有你,此时微微眯着,有点隽魅,还有点无辜,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与刚刚刻意发出的暴戾是截然不同的,也和他精致的唇吐出的恶意是不相符的,而久在战场的缘故,浑身散发着喋血的深硬和横霸,一袭墨蓝军装更是显得身形线条流畅笔直,嘴角却微微上扬,如一幅黑白山水画上多了几笔浓艳的色彩,放浪不羁以及……危险,这让陆嫣然想起父亲前几年寿辰时,一位将军赠予的黑豹,只要轻轻一跃就能撕裂猎物的喉咙,优雅迷人,不敢靠近。

唇色微微泛白,许是没休息好,皱了一层薄薄的皮,唇周冒出的青色胡渣,偏偏让这优雅冷冽中渗出几分颓废的性感、狂野的诱惑。

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的男人,传闻里说手段雷厉风行狠辣,留洋归来后娶了赵府孙小姐赵如蔓,换的少督军之位,未多久,又夺了兄长蒋逸楠的指挥权,逐步蚕食延平军的大权,只不过两年,便已将整个延平军控制在手下,而这次撕毁停战协议,来势汹汹,这样的男人,野心太大。

恕她脑笨,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找她一个闺阁小姐来换人。

父亲仍在他手上,自己只身前来,而对方的条件一直左右言它,又没在明面上,陆嫣然只能先做沉默,确定了这个男人的目的,外界又传他极好色,但不知怎么,陆嫣然就是不信,因为这双眼还是这身气息。

双方都静默着。

最终,还是陆嫣然败下阵来来,她切入此次来的主题:“不知蒋二爷到底想要什么?”她可不认为他前面说的想要她是真话。

蒋连城神情倦倦的,目光落在陆嫣然的脸上,静静地注视着。他想起尹晴柔的信函,再次认真地端详着陆嫣然:面颊饱满圆润,肤色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稍显苍白,孱弱又单薄,又故装镇定从容,却不知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已经出卖了她内心里的紧张不安,这样子的姿态,更衬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蒋连城嗤笑了声,移开视线。

外头天已大亮,深秋的风,已刺骨的凉,冷漠地拍打着没关严紧的木窗,咯吱咯吱摇曳,时有从缝隙间钻进来,俯在面上,薄晰的寒冷。

蒋连城端过那杯凉掉的茶,顺着她喝过的痕迹,同样饮了一口,茶水已凉透,所过舌尖,喉咙,胃,匀了冷冷的寒意又蕴着她身上浅浅的花香,冻住了五脏六腑,他只是觉得冷,觉得寒冬已来,冰雪降至,暗香浮幽。

是了,快入冬了……

他拍拍手耸耸肩站起,将手中的茶几往桌上放去,却因放错了位,茶几眨眼间落了地,好在地上是泥土,只是碎了一个缺口,茶倒是翻的彻底,打湿了一圈的土地,印痕泥泞。

白色的碎瓷上,残留着茶水,散发着尖锐的水光,反射着陆嫣然苍白脸色,微颤的唇瓣以及强忍的平静。

蒋连城笑的灿烂,胸腔内忽然烧起的倾盆大火,肆意狂虐扫过满心废墟尘埃,他往前迈了一步,半弯下腰,随身带的鞭子,轻浮地挑起陆嫣然的脸颊,逼视着她,他俯视着,将她更加纸白的脸色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尴尬以及惊惧收入眼底,在她近乎棕色的瞳孔里,映出了他狂热的目光和势在必得的自信。

他缓缓开口,逗弄离家出走的小猫般的口吻,轻轻说道:“陆小姐,关于令尊的事,并非我个人可做决定,不如晚上一起吃饭,酒足饭饱才能谈判吧?”

终是意难平!

蒋连城冷笑,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起身时投下的阴影落在陆嫣然身上,空气里夹杂的淡淡火药味,渐渐弥散了开,浓郁呛人,陆嫣然吸吸鼻子,压抑地掩嘴咳嗽了几声。

蒋连城嘴边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弧度,只是手腕微抬又落放下来,眼神里明明灭灭多出了几分奇异的漪光,他凉凉地说:“陆大千金还真吃不得苦。”

陆嫣然莫名觉得这话刺耳又难听,心中已衍生出几分烦躁和恼恨,偏偏又要思及到自身的处境,硬生生把这股烦躁忍住,索性站离几步,拉远两人的距离,面无表情地回道:“前几年受了场大灾后身体便不是特别好,让二爷见笑了。”

蒋连城的身体细微地震了下,鞭子轻拍在掌心,指尖苍白如纸,脊髓中慢慢地渗出一股阴冷的寒,沿着背脊,渗入头皮,又循着血管,淌进了五脏六腑,他很冷,还有点麻痛,好似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有一股诡异的气流欲要宣泄而出,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这种感觉,很难受又诡异地畅爽,夹着变态的扭曲,他想将物品摧毁才能觉得畅快淋漓的欲望,又或许,将眼前这个人拥入怀中,化为骨血融成一体,才能得到舒缓,他从陆嫣然的面上掠过,毅然往后挪了几步,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远,明明只是几步之遥,似又隔着万千秋帘,参差重叠,玉珠铮铮,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面上一逝而过的迷惘。

陆嫣然一向聪慧,结合着昨日尹晴柔反常和蒋连城对自己的咄咄逼人和冷嘲热讽,层层浓雾,渐渐延伸,笼罩,裹成一个圆形的球,球中雾气氤氲,触手间,连自己也无法看清自己的手指。

浓雾延伸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她讨厌无法控制的,明明大家都知道不对劲,偏偏又不告诉她是哪里出了差池,她只能站在那,从她的身高,只能看到蒋连城漂亮雅致的锁骨,他的肌肤纹理极好,肤质同样也极为细腻,晨曦薄光,微微起伏的胸口,衬得锁骨如金色沙漠中的两弯月牙泉,波光粼粼,又像拢了半盏的蜜汁,极尽诱惑,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品尝,舔上一口。

莫名的,脑海里忽而浮出四字:秀色可餐,难怪听闻平城的女子,哪怕他已有悍妻,哪怕他流连花丛碎了一地芳心,也依旧执迷不悟地要挤破门栏,要当这人的红粉知己,单单对着这张脸,这身材就算菜如腊味,也可以吃的津津有味,熟不知那位二爷奶奶又是怎样的人呢?

只是眼下不是关心这些。

陆嫣然不自在的撇开眼,心里微骂“这人没事吃那么高做死啊”,又不得不一脸肃色,眼睛又尴尬地找不到聚焦点,只好瞪着那两窝诱惑的地方,顺势将周边的美好也扫了一圈。

这一扫,便发现位于他左肩上一条不易察觉的疤,疤痕落下应有一些年限,而今长出的新肉,鼓成一道月牙形的印记,应该是小刀所伤的。

心脏微微烫了烫,一股酸液入了喉,陆嫣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莫名触景伤情的酸楚,心口像有一根细针扎了一个洞又拔出,很快的,几秒钟的事情,余感有点麻有点痛。

她低下头,又很快抬头,“还请蒋二爷通融下让我先见一下家父。”

她接受过新式教育,本身就少了寻常女子的含蓄和矜持,哪怕再如何不安局促和慌乱,仍旧可以强迫让自己多冷静下来,多了份从容和理性,面容柔静,又似三月江南里的烟雨,缠绵温润,加上音色软柔,目光沉静又似春日里的柳絮,轻轻柔柔,确实当得起永安城第一千金的称号。

蒋连城别过眼,踱步跃过她,哼了哼,推门而出。

陆嫣然也不知他那声哼是应了还是没应,只觉得自己头疼的要命,不知自己哪里又惹了这位不靠谱的爷。

思及她还未确认陆佩之是否无恙,她只能坚持,只能举步跟上,连走带小跑地跑到门口。

门口不止两人,陆嫣然犹豫是否要出去,这犹豫的当口,就听到在外头的蒋连城与人低声吩咐:“你带陆小姐去探看陆佩之。探望后,把陆佩之住所的警卫再加一层不要放过死角,另外饭菜务必查验番再送过去……”

陆嫣然松了口气,想着这人看似不着边,但还算是说话算话的,她跟着走出。

见陆嫣然走了出来,话声嘎然止住。

蒋连城偏过脸淡漠地扫了一眼她,开口对景路说:“晚上,西街老凤楼,其他交给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

景路点头,有礼在迈开步子,说道:“陆小姐请跟我来。”

陆嫣然赶紧跟上。

晨曦日光已渐渐笼罩天地,阳光也不再陆嫣然升般凉薄,耀眼微刺,陆嫣然走着走着,伸手抵在额上,忍不住回头,她眯眼看向蒋连城离去的方向,又摇摇头,甩掉心头奇怪的感觉,对着景路微微笑道:“麻烦景副官带路了。”

景路毫不在意她的客气,笑眯眯地在前方带路,他确实不聪明但是调解气氛确实可以的,避免气氛紧张尴尬,他开始说些有趣的事情,包括蒋连城的一些往事。

说到有趣的点,陆嫣然也会配合地笑出声,说上一些自己的看法,氛围倒也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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