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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汇聚

斗笠遮住了大半的面容,视线里只能依稀看到白晢如冰雪般的下颌,但依旧能猜测出这应该是个极俊美的人。

似乎是感应到了冰洛目光的注视,黑衣客微微抬头,不知是有意无意,遮掩面容的斗笠向后倾斜了些,冰洛便看到了大半的容颜。

还没来得及观察黑衣客的容颜,冰洛便被对方的眼睛给吸引住了,不是因为他的眼睛太好看,而是他的眼睛太深邃,深不可测。它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了自己的童年过往,喜怒悲欢;却更像是黑洞,里面有宇宙星辰,有神奇万物。

灵魂被吸摄而入,却意外地沉入了无尽海底。

幽冷的海水不断地浸入自己的身体,体内的海水连同体外的海水不断地压迫着自己的血肉,极度痛苦,却又不曾死去。四周是无尽的如墨黑暗,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意识逐渐模糊,这是快死了么……就在冰洛的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中时,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很快便布满全身,意识从黑暗中挣脱。

冰洛睁开眼,周围的海水依旧还在,却不再幽冷,而是变成了透明之色。冰洛感觉到从所未有的亲近之感,自己仿佛变成了这个海洋国度的国王,一切都变得那么的轻松愉悦,身体轻跃,向着海平面游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游离了海面。

海上的阳光是那么的璀璨耀眼,深深的刺痛了冰洛的眼部神经。

刺痛感中,被摄入的灵魂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躯壳中。仿佛一场漫长的梦,梦醒了时间还停留在原地。手中的茶壶嘴口依旧在向下面喷吐着温热的茶水,茶香四溢,下方被斟的茶杯早已过了八分满,快要到十分满了,冰洛赶紧收住手中的茶壶,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想着幻境初始时自己的绝望,心中一凛,万分恐惧瞬间涌向心头,再也不敢看黑衣客一眼,脚下生风,迅速离开大厅向后堂而去,边走边祈祷黑衣客千万别难为自己。

比起冰洛的惊恐,黑衣客同样是有所情绪,他感到是惊讶……

先前自己的确通过眼神施展幻境术将冰洛带入了幻境当中,但只是想稍微警告一下。在幻境中感知冰洛意识快要湮没的时候,他便打算收回幻境。而在前一瞬间,在冰洛的身体里却迸发出一股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直接破掉了自己的幻境。

“那股力量……好熟悉的感觉。”

神秘黑衣客无暇的脸庞上唇角微微扬起,万年冰川一瞬融化。

“没想到我在大陆寻找了这么多年,最终却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找到了,这或许便是命中注定吧……”

……

……

客栈二楼天字一号房的窗棂旁边,一名身穿锦衣的男子临窗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大厅中的人群,神色默然,看不出丝毫情绪。男子约莫三十来岁,面庞坚毅,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天然的贵气,显然是出自某名门贵族。

“我让你调查的情报进行的如何?”锦衣男子声音平静,却自有威严。

“大少爷,据调查,除去我们,此次前来猎捕溟龙的修道士总共有七十二人,应该都是花费重金所购买的黑市情报。”锦衣男子身旁,一名家族管事神色谦卑,低头恭敬对着锦衣男子开始汇报。

“敢来捕猎溟龙,若不是蠢货就是有几分手段,可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人。”

“今日来到客栈的修道士基本上都处于二境以上,但根据家族那边的情报,值得我们注意的主要有两人。”

“哦,哪两人?”

“帝国军方的少校军官宁素星以及地下城罗刹门的小阎王。”

“他俩也要来,那倒确实有些麻烦了。不过除了他们二人以外还有一人需要注意。”

“家族里的情报向来准确无误,不知这次是漏掉了何人?”一旁管事声音微颤,惶恐问道。他在家族里任情报管事多年,深知家族一向严谨,绝不允许情报出现丝毫偏差,一旦出错,将会迎来极为残酷的惩罚。

锦衣男子对于管事的惶恐恍若未觉,只是伸出右手食指虚指了指西北方向的角落,管事顺着锦衣男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人独自端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品着茶,浑身笼罩在斗篷之下,正是黑衣客。

“这人有什么特殊吗?根据家族情报,此人来自长华山,只是一名非常普通的修道士,与今日所来众人并无太大差别。”管事平复心绪,冷静说道。

“你懂什么。”

“属下知罪。”

“下方众人我皆用家族的镜照术查探过,大致水准我都心中清楚,唯独这角落的黑衣客,他的身边仿佛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夜色,让人看不透,摸不清。”锦衣男子神色严峻。“能避开我的镜照术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修习了极擅长隐藏的法门,要么就是他的境界远超过我。”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是他的境界远超过大少爷,那必然是大陆成名已久的强者,像这样的大人物势必早就已经拥有自己的灵宠,又如何会来这边陲小镇抢夺溟龙。”

“不管如何,总之他绝不简单,你们派人盯紧了他,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向我汇报。此外,派人再去核实一下他的身份,看看有无什么端倪。”

“是,属下马上去办……大少爷,家族刚刚又发来了一条讯息,说是老爷好像把七小姐派来了。”

“什么?芊儿要来!”先前遇事一直沉着不惊的锦衣男子此时猛然回头,神色激动。

“家族讯息上是这般说的。”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七妹天赋异禀,是家族中仅有的几位四境高手之一,有她相助,今夜的计划便成功了大半。溟龙一定是我的……”

……

……

太阳逐渐西斜,落日的余晖洒下金红色的光斑装饰着这个逐渐热闹的偏远小镇,为今晚除夕夜所准备的果酒、年糕、琼圆等散发着迷人而又温馨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镇中人们的心情也都随着这些佳肴的香味而逐渐欢喜起来。

终究有人欢喜有人愁。客栈里的修道士们便始终欢喜不起来,因为他们很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情报上所估计的时间越来越近。

不确定某一时刻,他们的目标便会突然降临,究竟他们今夜所遇到的会不会成为他们永恒的噩梦,一种命运难以掌握的无力感逐渐攀爬上人们的心头。但众人毕竟都是修道多年之人,心中虽有大事,但却并不慌乱,更不会退缩。

在修道士的字典中,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一个下午的时间,客栈中又陆陆续续来了数批人。

没有丝毫意外,这些人还都是修道士。

他们的目标旗帜鲜明。

——都是为了今夜的溟龙,谁能与这个高等级的妖兽签订契约,让它成为今后修道岁月中的灵宠,谁就是今夜最大的赢家。

在这群后批所来的修道士中,有一个人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帝国军官,穿着整齐严密的军官铠甲。虽然从帝都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让其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但依旧显得神采奕奕。在他的旁边还跟随着一个下属,应该是个副官。

二人选了一处靠近大厅边缘的地方坐下等待。

“宁素星,他怎么也来了。”

“帝国最年轻的少校军官啊,传言深得帝国高层将领的赏识,还是未来的将星呢。”

“听说他早已经成功突破到三境了,相当了得。”

“那都是道听途说,你又没见过。”

“谁说我没见过,今年三月份的帝都长林街血案中,我亲眼见到他一人独战十六位二境修道士,最终只是受了些许轻伤便将在场所有人尽数镇压。”

“真的?这般厉害!”

“那可不,这可是真正的天才。今晚我们的机会只怕是渺茫了。”

……

……

低声的窃窃私语在众人之间展开,而处于话题中心的宁素星却恍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地平静饮着刚刚伙计所沏的落梅新茶。

“长官,来的人似乎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啊。”一旁的副官显然没有宁素星沉得住气,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有些担心说道。

“无妨,溟龙不是一般的妖兽,即便情报上说它还尚处在发育期,但也绝非一般修道士能够对付的了的。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便可。”

“明白,长官。”

……

……

如血般的残阳逐渐被地平线所吞噬。夜色开始统治大地,残月上弦,却漫天无星,但今晚的夜空注定要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夺目,因为今晚是除夕之夜。无数耀眼夺目的烟火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升上天空,将漆黑的夜空照耀的五彩斑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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