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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豆豆

林枫终于睁开了眼睛,因为极度紧张的缘故,他又不争气地再次微微一笑,不过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随着林枫瞳孔地收缩,他的目光终于锁定了他面前的‘怪物’。

可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林枫就立刻定在了那里。他的面前是一团雪白的毛绒绒的生物,但就是这团雪白雪白的东西,在他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居然让他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可一时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反正,林枫感觉是那样地熟悉,仿佛遇见了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般。

林枫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面前这团雪白的毛绒绒的生物,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与之对应的记忆,可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错!林枫在看到怪物的后,他并没有害怕,那之前因为紧张而导致的头皮发麻的感觉也逐渐地消失。因为坐在他面前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怪物,而是一只毛绒绒的狗。即使这只毛绒绒的狗体积十分巨大,但林枫能敏锐地感觉到,它一点恶意都没有。

如果狗会笑,那么毫无疑问,在林枫面前的这只狗是在笑着的。

在林枫思考之间,这只狗的舌头又不老实了,再次‘上下’、‘上下’几下又把林枫的脸上涂满了新鲜的口水,同时,嘴里还轻轻地哼唧着,仿佛在向林枫撒着娇似的。

“等等、等等,不要调皮、不要舔、不要舔……”

林枫一把捉住这只大狗的头,把它推向一旁,不让它的菊花味的口水再次光顾自己的脸上,一边极力思索着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一只狗,居然还和自己这么熟悉?在思考之间,林枫的脑袋闪过这么一个名字‘豆豆’。

“豆……豆豆?是你吗?”

林枫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虽然,林枫知道这狗肯定是听不懂他的话,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他甚至希望,面前的这只狗就是他的‘豆豆’。

豆豆是林枫养的一只狗,林枫很喜欢它。因为林枫自己一个人在大城市奋斗赚钱,老婆孩子都不在身边,难免有寂寞无聊的时候,所以林枫在身边养了一条狗,因为体型小的缘故,他给它取名豆豆。

豆豆是条雌性的土狗,不过也许她并不土,只是单纯地品种不纯而已。这也符合一些城市流浪狗的基本特征,因为上一代狗主人的放任不管,这才导致这么多半洋不洋、半土不土的杂交狗的诞生,基本城市里的流浪狗都有这些特征。

当然,豆豆也绝不是林枫花钱买来的,而是他在路边捡来的。捡的那天还比较奇特,林枫正骑着电动车干着自己的工作,豆豆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林枫当时也是好奇心过重,对着这只肮脏的小东西,又对着自己的电动车踏板只是轻轻地指了指,示意她上来。结果这豆豆像真的看懂了林枫的意思,小跑过来,一跃,就上了林枫的电动车。

在豆豆跑过来的时候,林枫心里还打着鼓,这狗是不是疯狗?这跑过来是不是要咬自己一口。可是,林枫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豆豆跳上来后先是闻了闻林枫的裤脚,然后就直接靠着林枫的腿睡了下来。她的目光是那么地可怜地望着林枫,尾巴不停地摇得厉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着实让林枫措手不及:

“这狗是要赖着他吗?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真的就让这狗过来了?”

林枫当时真的有一阵短暂的眩晕,感觉跟做梦一般。可是一阵失神过后,林枫笑了。

要说让林枫一脚把它给踢下去,他还真不舍得,小动物嘛,都是惹人喜爱的。更何况,林枫也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这小东西这么灵性地找到了自己,就凭这么一点缘分,林枫是绝对没有赶走它的理由的。

“跟着就跟着吧,只要你不嫌苦就行!”林枫最后心里这样想到。

就这样,豆豆就在林枫的电动车的踏板上住了下来。它每天和林枫一起外出,晚上又坐着林枫的车一起回到租住的地方。这种陪伴尤其在送外卖的时候更显得珍贵,因为在林枫离开车去送东西的时候,豆豆可以守在车上,这就省去了林枫锁车的麻烦,提高了不少的效率,而且,车上的东西也更加安全了。因为豆豆完全把电动车视为自己的领地,任何生人都别想靠近。

从此,外卖的路上也多出这么道靓丽的风景:一个还算帅的帅哥和一只干净的帅狗,骑着一辆电动车,从人群里飘逸而过,说实话,回头率真心不低。

豆豆在遇到林枫后,就算是正式有了一个家。但豆豆的伙食并没有像其它宠物狗那样精贵,豆豆从不吃专门的狗粮,而是与林枫吃同样的东西。林枫吃馒头,她也便吃馒头,林枫吃米饭,豆豆便也吃米饭。

但是林枫给她洗澡可是洗得很勤快,用林枫的话来讲,衣服可以穿得不名贵,但一定得干净整洁。因此,对待豆豆的个人卫生,他也是决不含糊的。

时间一长,林枫对豆豆就更在喜爱了。平时自己吃肉的时候,总会从嘴里省下一半给豆豆吃,如果有一个鸡蛋,林枫也是毫不犹豫地让豆豆吃,自己则不吃。因为豆豆体型不大,在林枫看来,一个鸡蛋给自己吃,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给豆豆吃却能让它吃个八分饱。怎么来看,把鸡蛋让给豆豆吃都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

一人一狗,相依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这场面即唯美,又凄清,但林枫十分满足。没有家人在身边陪伴,豆豆似乎也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次送外卖的过程中,因为私家车司机酒驾,豆豆在车祸中丧生了。那一次,林枫整个人都从电动车里飞出去。可是林枫全身上下一丁点的伤痕都没有,当他爬起来时,却发现豆豆死掉了。

在农村,一直都有那些有灵性宠物能为主人挡灾劫的说法。也就是说,在关键的时刻,有灵性的宠物能沟通死神,拿自己的命换主人的命,代主人去死。林枫以前不怎么信,可这一次,林枫信了。因为他自己人都飞了出去,可是丝毫无恙,而豆豆在车上,却死得凄惨,血流一地。

这不是代他去死了,又是什么?

林枫在看到豆豆死去的那一幕,哭得稀里哗啦。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能在公路上哭成这样也真是极少见的,而那天,林枫也完全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只想把悲痛的情绪全部发泄出去而已。

那个司机因为酒驾被抓了,豆豆因为不是名贵狗的缘故,司机也只是陪了林枫500元钱,这事便作了罢。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一切东西都是以它表面的价值为依据。如果林枫是上帝,他会判这个酒驾的男人死刑,但是他做不到,他只是一个公司的普通职员,另外就是一个兼职赚钱的外卖员而已。他能做到就是好好埋了豆豆,然后就是记清这张醉乎乎的、大肚子男人的脸。

当然,他并不是要去报复这个男人,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记清楚这张脸而已。

“豆……豆豆,真的是你吗?”林枫声音哽咽,眼睛早已经不争气地湿润了。

“汪~~”面前的这只狗当然不会说话,但它欢快地摆着尾巴,高兴地朝林枫叫了一声。

“豆豆!真的是你?可是,你……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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