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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番外一 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青阳峰后山。

此地灵气稀薄,在此不仅修炼事倍功半,甚至修仙界一些常见的灵花灵草也长势不讨喜,所以这里一向人烟稀少,荒凉孤寂。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山的山顶上有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小花园,里面没有修仙界的灵花灵草,全是一些凡间花种:雍容华贵的牡丹,含苞待放的月季,风骨清癯的甘菊,羞羞答答的含羞草,甚至凡间路边常见的狗尾巴草,星星点点的小雏菊……这些或艳丽或素淡的,或名贵或贫贱的花种亲亲热热地挤在一起,悄悄地在灵气环绕的后山绽放出独自己的美丽。

陡峭荒芜的山路上,一个红衣小女孩吃力地提着一个大木桶往山上爬。

小女孩大约只有七八岁,顶着朝天的双丫髻,小脸粉嘟嘟胖乎乎,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忽闪着,肉肉的小手紧紧抓着一个有半个自己那么高的木桶,里面装着半桶灵泉,正费力地一步一步攀爬着并不平缓的山石,偶尔会停下来对着小手上的水泡吹一吹。

小女孩一边爬一边沾沾自喜,念念有词:“努力好几个月,总算见着点成果了,爹爹看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哈哈!”

转过一块巨石,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

小女孩愣住,然后喜上眉梢,连忙提着木桶加快速度,有人看见我的成果了吗?

“是不是很漂亮?”

一上来小女孩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奖,小女孩爬上来就愣住了。

整个园子像是被飓风席卷过一样,原本灿烂美丽的花园已经消失不见,余下了满地的枝梗残叶,原本光鲜娇艳的花瓣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色泽,沾满泥土,一群小孩子正坐在花园里正撕扯残余的枝叶笑闹追打。

小女孩只感觉心快要停止跳动,愣了愣冲上前拦住疯狂的孩子们——

“住手!你们不许再扯了!”

正在玩闹的孩子们回过头,为首的一个大孩子走出来,一把将小女孩推到在地。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小女孩跌坐在地上,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急匆匆挣扎着站起来,走过去质问大孩子:“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孩子轻嗤一声,一伸手又把小女孩推倒在地:“我喜欢!”

转过头,大孩子笑嘻嘻地向身后的一群孩子大声问道: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啊!”孩子们齐声回答,十分整齐熟练。

“她是凌苏苏!一个——没!娘!的!孩!子!”

“哈哈哈……”一大群孩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四散开来,继续在花园里打闹。

小女孩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大声喊着:“你们快停下来!别扯花了!快停下来!”

孩子们置若罔闻,在一边玩得开心。

一个男孩子把连着泥土的花拔出来,在小女孩眼前晃动。

那是一朵红色的牡丹,花瓣鲜红娇嫩,叶子青翠欲滴,乳白的须子上还沾着泥土。

牡丹被扔到红裙上,男孩子笑着跑远。

小女孩愣愣地看着眼前破碎的牡丹,自己最喜欢的牡丹。爹爹曾说,我们苏苏就像这牡丹,雍容美丽,骄傲。可是现在,原来美丽不可方物的牡丹,已经破碎了。

小女孩的哀求声渐渐减弱,最后几不可闻,只是张开嘴,喃喃重复着:“不要再摘花了,不要再摘花了……”

绝望地看着那群大孩子继续在花园里肆无忌惮地破坏,磨出水泡的小手深埋进泥土里,眼泪大颗大颗从眼中滚出来,砸到身上,浸湿红衣。

整个花园破坏地彻底,孩子们失去了新奇的玩具,嘲笑了一番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后,四散跑开。

小女孩低着头,在地上坐了一会,起身机械一般熟练地拍打拍打泥土,擦掉脸上的泪水,整理好衣服,下了山。

夜晚,女孩的小屋子里。

女孩正躺在床上睡得熟。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屋子里,是女孩的爹爹。

女孩子的爹爹轻轻靠近床铺,摸摸孩子睡熟的小脸,轻轻地开始给小女孩满是水泡的小手上药。心想苏苏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种了好几个月的花园,青阳派一向事务繁多,连和苏苏相聚的时间都不多,更是从未看过,却不知怎么样了。

心念一动,往后山去了。

清晨,小女孩从睡梦中醒来,便看见了坐在床边黑着脸的爹爹。

爹爹看女孩醒来,忙亲自照顾她洗漱。

洗漱完毕,父女二人一起用早饭。

女孩心中喜悦,爹爹一向很忙,今天竟然有时间和自己吃饭,真是赚到了!

月清真人咳了一声,严肃问道:”苏苏,你说要给为父的礼物呢?“

女孩怯怯看了爹爹一眼,转过头去:”额,骗爹爹的啦!没有!嘿嘿嘿“

月清一下怒了:”你还要替那群混账瞒多久!啊?!“

小女孩呆住:”爹……“

响亮的哭声在小院子里响起来。

……

一个月后,小女孩慢悠悠拿着一把小铲子,再一次走上了后山。

拾阶而上,一个月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些她一直求而不得的小伙伴都走了,据说爹爹把他们送到了很远的地方,可是她的花园也没有了,每次一想起花园,女孩心里就一阵阵痛楚。挣扎了一个月,小女孩终于鼓起了勇气,来到了这个曾经最喜爱,也是最害怕的后山。

刚登上山顶,小女孩意想之中的满地残花并没有出现,展现在女孩眼前的,是一片灿烂的,五颜六色的花海。

一个清冷的白色身影立在花海中。

女孩揉揉眼睛,慢慢走上前去。

那个白色的身影察觉,慢慢回身,笑得清艳,活着灿烂的暖阳,竟然有点温馨的味道:”你就是凌苏苏?“

……

慢慢地,小女孩长成了大女孩。

她不再追问爹爹自己的母亲在哪里,因为她有一个一心一意疼宠女儿的爹爹,把对家人的爱和憧憬都灌注在她身上的爹爹,一个天下最好的爹爹。

她还有一个看似冷清实则很温暖的师尊,一个曾经再花海里面向自己露出绝美笑容的师尊。可能师尊已经不记得了,可是自己却从未忘记当时师尊笑得温暖的模样。

她也不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被推倒的稚嫩小女孩,她拥有了自己的骄傲和矜持,成为了一个活泼无虑,无所畏惧的青阳派大小姐。她的爹爹提供给她庇护,给了她这样的权利。

然生活并不尽如人意,她选择了做一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同时也选择了远离人群,且畏且厌。

宗门大比,大女孩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面色淡淡,无畏地面对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十分认真地维护着自己,她说自己和她情同姐妹,她说不用在乎这些虚礼……她还放出练气九层的威压,虽然在筑基期的自己面前根本不够看,甚至有些可笑,可是大女孩的眼圈却不有自主地红了。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她想,修仙界的生命是漫长的,人人都为了更加漫长和自在而用尽手段。在这冷情淡漠的修仙界,她想自己何其幸运,得他们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为了他们,她愿一世恣意张扬。

他们,就是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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