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通听了这话,很诡异的看着小灰。而这种奇怪的目光也令小灰有些茫然,于是他问易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易通挑了挑眉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灰说:“两个人做噩梦比一个人作噩梦要好啊。”
易通“哦”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起来,突然扭头问道:“你今年十岁了吧?”
小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易通心中暗道:十岁啊,十岁应该会有性别意识了吧。我记得我九岁的时候,就很喜欢和小女生玩过家家,或者欺负她们。而且当时脑海里的意识已经知道,将来是要和女孩子结合的。可是小灰,好像没有这种意识。
他看向小灰说道:“你觉得圣京城的姑娘们怎么样?好看吗?”
小灰不知道易通为何问出此话,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今天遇见的城中少女,确实一个个肤白貌美,各有各的特色,然后认真说道:“好看。”
易通深意满满地点了点头,然后假装自然地说道:“以后啊,那些肉麻的话尽量别对我说,你说我俩大男人,好吧,虽然你还小。但是再过个六七年的样子,也是一个俊美少年,那时候,我还要给你找个妙龄少女呢。”
小灰听闻此话,满脸通红,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溅出来的热水珠落到易通的脚上,然后声音粗狂的说道:“知道了!”
易通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想道:与自己的童年相比,小灰的童年实在是寡淡了些,与少女的接触几近于无,哪里能体会到那种细腻的情感。这些年,我一直把他当成柔弱少年照顾,确实错失了一些少年心性的磨练与竞争意识。
想到此处,易通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少儿不宜的想法。看着小灰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现在一切的想法都只能是想法,在想法面前,还有必须要考量的一件事,那时就生存。
谋划生计这种事情,向来是天下人所要思考的事情,也通常是被认为是最难的一件事情。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所要考虑的不是修行,因为修行是上天赐予的,这种东西多数人并不抱有期望。
所以多数人困扰的事情实际上是如何赚取银钱生存,有些人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寒窗苦读,最终荣登国子监,抒发豪情壮志,博取功名利禄,暮时衣锦还乡,这是多数人的抉择。
而对于易通而言,这条方法并不可行,虽说他懂些诗词典故,但那只是浅尝辄止罢了。相对于这个世界里的那些文人才子,沉浸此道数十载,赋诗作词都是非短期所能习得。真要以此道为生,只怕是要贻笑大方。
易通对此当有自知之明,没来到这个世界前,他也以为自己的才学是集古人智慧之精华,哪里会混不开?可是面对现实而言,他的学识没有任何体系不说,便是连最基本的平仄押韵都不是掌握的多熟练,他脑海里只有现成的诗词,而让他自己作出什么旷世奇篇那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凭借圣贤的诗词歌赋博取一时功名,当他与那些文人墨客共处一室,怕是很容易原形毕露,不说可能背负沽名钓誉的骂名,被人骂成草包也是极其不好受的。
所以,考取功名,登入天子府这种事情一开始就被易通排除在外。
索性还有影子戏。
是的,易通和小灰“发明的”影子戏。准确的说是易通发明的。
当年幼的易通感叹这个世界不能发电,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什么电影可看的时候。他感到很无聊,在某一日下午,用泥巴做成有模有样的脑海里的人,让他们互相说话,然后逗小灰开心。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很有效,小灰看着面前这些古灵精怪的小人,然后配合易通绘声绘色的讲述故事,无比的开心。
易通脑海里有很多故事,可是却嫌泥巴造人太麻烦。突然脑海里冒出了一个非常有新意的想法。那是一种骨子里的文化传承,甚至几乎消失在他那一代人的视野中。
易通捉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想法,
在空闲时期,他将狩猎来的猎物兽皮洗净,然后经过一套复杂的程序,将兽皮打磨光滑,使皮革变薄,呈半透明状,随后将脑海里想到的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图谱描绘在上面,最后用刀具雕刻穿凿,涂上颜色。一个栩栩如生的画中小人便由此诞生。
起初易通只能很拙劣地做一两个人物,靠着这两个人物,给小灰编不同的故事。可是再精彩的故事如果都是由两个人来演绎,时间久了,都会有视觉疲劳的。
易通又仔细打磨,认认真真做了其他几个人物。经过这样反复琢磨,易通已经能够非常熟练的做出来许多人物了,甚至能够做出异彩纷呈的背景,使故事更加引人入胜。
久而久之,任何易通脑海里想要呈现的故事,易通都可以将故事所用到的人物和道具制作出来,这便是所谓的熟能生巧了。而这么多年讲了那么多影子戏,已经有非常多的皮影人偶。
在这个世界上,尚且没有影子戏可言。这里的人们似乎还没有想到能够将话本中的人物以这种形式呈现出来。
而这种方式能不能赚到钱呢?很明显,在越城的时候,易通就经营此道。每日也不多演,统共一个时辰,便是短暂的一个时辰,也是令得当地人驻足等候。但易通从来没有想过以此为生。
此刻在圣京城便有所不同了,若不能够有所谋生,怕是难以为继现在的高物价的生活。
易通对此并没有任何担心,因为这所城市之所以是他喜欢的,正如那位老者所言,这个城市里的人都爱听故事,一个好故事的内核是能够感染民众的。他坚信自己讲述的故事是好故事。
易通由此决定后,那便不再犹豫。开始着手准备各项事宜,争取早日开讲。
而首先要解决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在哪里演影子戏?
客栈?肯定不行,那里人来人往,吃放喝酒,没有长时间的停留,就会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更何况,这么多人,鱼龙混杂,谁打赏了,谁没有打赏,都是问题。所以,易通压根没有想过要在客栈出演影子戏。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小灰想了一会,说道:“得有一个很宽敞的屋子,并且这个屋子的地理位置必须要处于人流量多的地方,只有这样,才会有客源广进。”
易通苦笑道:“道理是这样的,可是哪有这种好事呢,我们现在的银两本就稀缺,要是真找到那样的屋子,怕是也没有能力租下来的。”
兄弟二人,就这样双手撑着下颚,眼神无光,沉默发呆。
小灰左思右想说道:“要不然,我们直接在街道上摆个摊,直接开演,然后赚取到一定数量的银两以后,再租个屋子。你看可好?”
“先不说临时换地是大忌,辛辛苦苦积累的客源就这样没有了。更何况在街道上开演终究不那么正规,没有了那种身临其境的气氛。那可不行。”
似乎易通对有一件宽敞的屋子演出影子戏,非常的执拗。甚至一点点瑕疵都不能让他满足。因为在他看来,对待这类事情,必须要精益求精,不能有任何的粗制滥造,否则不仅自己良心过不去,也对不起来看戏的观众。
小灰又哪里能知道,易通脑海里屋子的雏形实际上是某个时代的电影院。
果然是故乡情结,不容放下。
小灰已经没了主意,只好继续发呆。他看着窗外的圣京城,想着这个城中的府邸大院,那里面的人似乎从来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等等……府邸大院。
小灰一屁股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易通的眼睛,说道:“我们去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