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一边听着女销售的热情介绍与强力推荐，一边坐在柜台前仔细地端详比较。
“澈儿，这个款式，你喜欢么？”
林木指着其中一款，向在旁始终不发一言的程澈询问意见。
“小姐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今年的最新品，销售相当火爆，很适合年轻人的。”
不等程澈回应，女销售便殷勤地将林木看中的手机样品从柜台中取出，因为实在看不出程澈有迫切观瞻的意向，便直接递到林木手中。
“嗯，我认为蛮不错，你觉得呢？”
对于程澈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而言，电子产品的诱惑力永远不会被夸张，只会被低估。所以当林木将那部不论从外形还是从功能都极为炫酷的手机递到他手中时，程澈实在难以找出拒绝的理由，但一眼瞥见柜台标注的价格，悸动的心很快便冷彻下来。
几小时前，曹诺生没过多询问林木与程澈的出行计划，只是把儿子私下拽到一边，将程澈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的教诲再次重复一遍。
“你也知道姑姑心疼你，但家里已亏欠她太多，不要再让她费心了，晓得吧？”
程澈自然是出于惯性应承着。虽然林木从没有和程澈讲过程家与她的渊源，但至少有一点他很清楚，林木于他父母有恩，于他和程泱有恩。
想到这些，程澈有些厌倦似地转了半圈座椅，轻描淡写道：
“呃，一般吧，和我现在用的这部差不多。”
也许是看到林木眼中的坚定，女销售又开始推波助澜：
“小哥的手上的这部放在两年前也是相当不错的配置了。不过用现在的技术衡量，还是小姐拿的这款最有购买价值，像素、音质、内存都很棒，不易贬值，而且现在市场推出了很多定制APP，专门适用于这种款手机的。”
“我还是觉得……”
“就这部吧，麻烦了。”
“好的，请稍等，我马上为您提货。”
女销售员看了一眼林木轻轻按住程澈的手，暧昧一笑，转身离开。
“姐，我又没说要买。”
“可你也没说不买啊。”
“我……我就是不想要。”
看着眼前的程澈闹着别扭，林木又回忆起这小家伙幼时固执而可爱的蠢萌，不禁噗嗤一笑。恼羞成怒的程澈干脆把头别过一边，此时的他最不想看到的，便林木眼中流露出的慈爱。
“澈儿，你还记得十年前的自己么？”
“……不记得。”
林木将头轻轻倚在程澈愈发宽厚坚实的肩膀上，目光飘散地怀念道：
“那个时候，我一回来便会陪你在西街的杂货铺里买零嘴，你啊，从小就喜欢甜食，最馋西瓜糖，每次我逗你要吃还是不吃时，小嘴巴总是闭紧，一言不发，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玻璃柜里的糖果。可我要是说买袋酸枣，你一定毫不犹豫地直接跑开。”
程澈慢慢地转过头，咬了咬下唇，并没有说话。
“所以说啊，你不用开口，我也知道的。”
依旧沉浸在回忆中的林木尚未发觉，此时此刻，十年前那种能将糖果凭空融化的目光，正原汁原味地注视着自己。
————
林木和程澈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有说有笑，毫无预兆地，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当地号码。
林木怔怔地盯着屏幕许久，脑中忽又浮现出陆彦哲的影像。
见站在一旁的程澈面露迷惑，林木只得深吸口气，按下接听键。
“喂，您好，哪位？”
虽然林木并不自觉，但略微发颤的声音让身边的程澈对这通电话愈加警惕。
“喂，木头，是我。”
大约愣了五秒，林木才有些迟疑地开口：
“……思缈？”
“怎么，我的声音没有辨识度么？”
正是因为程思缈的声音容易辨识，林木才觉得不可思议。
“你的号码怎么换了？”
“唉，一言难尽，你在哪里？”
“……杭州。”
“这个我知道，拜托说具体点儿。”
“你这是？”
也许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在程澈看来，林木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
果然，电话那端响起了程思缈代表性的痞笑声：
“我马上，来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