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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敌旧恨

众人回转头来,只见一名蜀山弟子突然身体自爆而亡,血汁洒了一片,俱都心惊不已。四大掌门对视一眼,欧阳玄空道:“大家无须惊慌,这是月光之力,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各人听了顿时加快脚步。

四大掌门见多识广,各自心惊:看那弟子刚才自爆时,身体却是一片黑雾,血竟然也成了黑色,多半与那黑龙有关,想必是无意中沾到了黑龙的血,想不到那黑龙竟如此厉害!刚才他们之所以没有据实相告,是怕众人听了惊骇,此后再无诛妖除魔的勇气,而再言传于他人,恶性循环,从此天下堪忧。

一路无话。回到昆仑山,闻此噩讯,举派上下一片哀恸。这次郭恩旭带领五十余名核心精英弟子,伤亡过半。两位师弟因南翠山最近有妖魔出没,据说一口能吞掉数十人,甚是厉害,其间几个村庄几乎被吃掉大半人。情势紧急,带领十名弟子前去诛灭。王恩环则留守坐镇昆仑山。

昆仑派自九星真人创派收徒之时,便以“仁,德,恩,义”四字为旨,楚义峰柳义初已是第四代。郭恩旭为人正直,仁德天下,后辈子弟对他不仅是畏惧,更多的则是尊敬。这次为了天下众生,不惜宝贵修为,甚至付出了生命。火化厚葬,出殡之日,举派上下尽皆披麻戴孝,大小各派也都前来相送,凡人百姓更是跪哭街旁。

不几日,蔡恩重率领弟子回山,张恩名大战妖魔时不幸身亡。举派上下又一阵哀痛。至此,昆仑七真人已失其五,只剩其二。出丧过后,蔡恩重和王恩环商议几日,均想神龙无首不行,须得尽快推举出新任掌门。于是召集全派三千弟子于武场。蔡恩重道:“我派近来虽连遭重创,但我辈中人切不可消极低沉,须知我们修真之人,担负着天下安危之重任。所以,我们应继承先祖遗志,时刻以‘恩德仁义’四字为旨,时时心怀天下。”顿了顿,道:“掌门真人不幸身亡,所谓‘家不可一日无主’,众弟子听命:腊月二十便是掌门上任之时,距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大家自行多加修炼,不管是内宗核心还是外门弟子,凡是我昆仑派者,均可争任掌门一位。修为高低固然重要,但人性品德更为可贵!切记,切记!”

自此之后,楚义峰似有所悟,日夜加倍修炼。两年多来,为了寻找柳义初,修为荒废了不少,“九星秘典”也一直停留在第二层。“九星秘典”作为镇派之宝,一直都只传于嫡传,只因楚义峰低沉堕落,郭恩旭才不得已又传给张义松。张义松乃是蔡恩重首徒,这两年来一直刻苦修炼,只因天资所限,第一层也只刚刚练至一半。这“九星秘典”乃九星真人耗费许多时日所创,后又经历数十年修改圆润,终于完美无瑕,成为天下间最繁复奥妙的无上剑术,其中内在修炼,随着剑术大成,修为也逐渐大进。到得修炼圆满,天下间几乎再无敌手。便是那黑龙,也难当全力一击。

如此,若是楚义峰有心奋进,掌门之位非他莫属。然而感情之事岂是人力所能控制?楚义峰修炼之余,脑中不时地闪过柳义初的影子。他终于明白:柳义初早已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她的芳心。

此后的日子里,楚义峰除了修炼,便是去陪着柳义初。柳义初自经历妖灵谷大战后,对生命似也有所悟,愁眉渐展,寒霜渐霁。

一日晚膳之后,楚义峰与柳义初一同散步花园赏月。这一天梅花开的正艳,这一夜的月光也极柔和明亮。柳义初心情很好,道:“师兄,腊月二十将到,你修炼的怎样了?”楚义峰谦虚道:“进步有限。”柳义初也知“九星秘典”虽至高无上,同时也极难修炼,便是掌门真人郭恩旭,花费三十余年,也只练到了第四层。关心道:“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切不可贪功冒进,勉力强为,免得伤了身体。”楚义峰只觉如沐春风,心里暖暖的,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义初。”柳义初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这一幕看在楚义峰眼里,使得他竟有一刹那间的精神恍惚,这张脸他看了几年了,却仍然会偶尔精神恍惚,他想:或许是师妹笑起来更加美丽迷人吧!同时心里作痛:师妹有多久没这么开心笑过了?!柳义初见他发呆,问道:“你怎么了师兄?”楚义峰忽然道:“师妹,嫁给我吧!”柳义初顿时沉默不语,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楚义峰这次没有激动,神色间满是失落。柳义初见了,心里更加难受,踌躇半天,咬了咬唇,终于道:“本来我打算至死也不会说的,、、、可我不能耽误了你害了你,同时也让你死心。其实,其实我早已非完人,、、、”楚义峰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差点晕眩过去。只听柳义初接着道:“那次我们下山历练,我与你们失散后,确实遇到了危险,若不是他及时相救,只怕我早已成了那黑老怪的腹中餐了。、、、”楚义峰颤声道:他是谁?”柳义初道:“他叫沈江客。”楚义峰道:“神刀沈江客?”柳义初点了点头,道:“我俩日久生情,后来我就嫁给了他,还有了一个女儿。”

楚义峰还想问什么,却不知有什么要问的。他的嘴里苦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那一夜柳义初走后,他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呆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在当时,处子之身极为重要。楚义峰也很在乎,而且非常在乎。他甚至突然想就这么算了,可是每当有这个念头时,他的心便如针扎一样刺痛,痛得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是深深地爱着师妹的。

可是,到底爱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师妹的影子总是在他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

这就已足够!

有时候爱一个人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更不需理由!

当他再一次向师妹求婚时,连他都不曾想到,师妹稍一思量,便即爽然答应。当时他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直以为在做梦。柳义初道:“师兄如此厚爱,我岂可一次又一次地伤师兄的心!师妹对不起你,只好以残花之身,来报答师兄厚爱之情。”楚义峰忙道:“不,不!师妹,你别这么说。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仙子,我楚义峰能有你,此生再无缺憾。不论何时,不管什么处境,我都会对你一心一意,至死不渝。师妹,我虽然爱你,可我不想让你为难,让你伤心痛苦,我爱你,定会让你快乐幸福。你若不爱我,也不须如此为难自己。”柳义初早已泪流满面。

因为师父郭恩旭刚死不久,于是两人婚礼定在三年后的腊月十六。

一转眼已是三年。

此前一直无事。腊月十五晚,神刀沈江客突然闯入昆仑山。本来昆仑山铜墙铁壁,任他刀神刀法再出神入化,也难在天下第一剑派撒野。只是楚义峰听说是沈江客时,略一思忖,便即传令将他请了进来,礼道之周,犹如上宾。这刀神自十七岁成名,出道来一直难逢对手,更加狂妄傲慢,第一大派也不放在眼里。见楚义峰温文尔雅,只觉甚是虚伪恶心,几句话便已不合,怒吼一声,挥刀就劈了过去。

楚义峰本是心情复杂,又是愤怒又是自责。自责的是自己抢了人家的妻子,人家找上门来自也理所当然。愤怒的是自己早于认识师妹,一直疼她爱她,却让这狂妄之徒毁了一切;更加可恨的是,得如此良妻,竟不加以珍惜,而至于到此地步。他想到这里更加愤怒,见沈江客一刀劈来,刀未至,气已到。楚义峰心里暗暗吃惊:神刀果然名不虚传!当即全力应战。

沈江客刀法凌厉,大开大阖,辅以高深修为,实为当世一流高手。“九星秘典”攻多守少,楚义峰又在极度愤怒之中,更是舍守为攻。二人以硬对硬,以攻对攻,斗了几十回合,直打得酣畅淋漓,难分难解。楚义峰心知二人功力相当,难分输赢,瞥眼间只见师妹一脸关切之情,不知是关心自己,还是关心旧爱?心里一酸,就要拼命。突然又想:我与这刀神一般修为,若是同归于尽,师妹定会伤痛欲绝;若是我伤了他,师妹嘴上不说,心里定会怪我!想到此处,已有计较。又斗十几个回合,悄悄卖个破绽,腹部受到刀气所伤,倒退几步坐倒在地,喉头一甜,一口血箭喷射而出。

柳义初见状,惊叫一声,就要过去,沈江客哪给他一丝生机,挥刀又劈了过去。眼看一刀落下,楚义峰重伤难以招架躲闪,就要死在刀下,而柳义初也救之不及。突然一刀紫光划过,“叮”的一声,沈江客只觉手臂一麻,顿时失了准头,一刀劈在楚义峰身旁的墙壁上。

沈江客心中惊疑不定,楚义峰柳义初也是一阵茫然,不知何方高人降临。便在此时,一道黑影闪过,拉了沈江客,飞向门外,一眨眼已到了百丈外,再眨眼,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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