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打开衣柜找出格格服饰换上,一边回答:“我就是我啊。”
他别开脸,紧张的道:“你不是叶鲁昌抑。”
“我是,我当然是。”从理论上来说,我本来就是嘛。
“可叶鲁昌抑是男人啊,”他有些激动地转过头来,可看到我还在穿那件蝴蝶纹长袖外衣,又马上转了回去“你,你,你明明是个女人啊。”
“叶鲁昌抑就是个女人呗,哎,我不过是为了当大汗才对外宣称我是男人的,你怎么这都想不明白。”我一边忽悠着他,一边系好了腰带。
他丝毫没有察觉,反倒一脸天真的望着我:“那你抓我来到底干什么啊?”
我顿时语塞,这是什么鬼畜的脑回路,是女人抓他回来就不能干什么了?非要男人才能干?
思及此,方才额吉的话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咳咳,是这样,本来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那天去完颜部找你父亲,也怪我表达能力不好,让你父亲误会了,就非要跟我打一架,结果,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此说来,是额祈葛先冲撞了你,我该代他给你道歉。”栾猗说着就起身向我行礼。
“不用不用,好说好说。”我把他扶起来,心道:“这小伙子,真实诚。”
“哦,对了,那什么,现在也快黄昏了,你今晚就住这儿,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说完我便要走。
他忽然扯住了我的袖子,局促不安的道:“这里,不会是你的闺房吧?”
我环顾四周:檀香木的脸盆架,樟木梨花浮雕的衣柜,绛紫色云纹的地毯,一旁的梳妆台上还有几大盒的首饰,一个二层小抽屉半开,露出一串朱砂黄龙玉镶玛瑙项链。
“不然呢?”我不以为意。
“这,这恐怕不好吧。”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都说草原儿女奔放,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不睡这里,莫非想跟我一起去睡汗王议事的主帐?”
他立刻把手放开了,我笑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想起了什么,便回过头对他说:“今晚我让木兰守在帐外,平时也没什么奇怪男人敢来这里,你放心吧。”说罢,我对他眨了眨眼睛,:“哦,还有,方才的事,对不起啊。”我不好意思的补充道,然后转身出了帐篷。
栾猗呆在了那里。
原来,她知道了。
但是这一次想起的时候,那种硬物刺穿身体后翻来搅去的恶心感和异物在身体里满到溢出的呕吐感并没有袭来,相反的,一丝温暖慢慢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方才她趴在自己身上时的淡淡梨花香。
早晨太阳出来,金光四射。
我披甲出帐时,觉得晃眼,便拿手挡了挡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再拿开时,眼前出现了栾猗牵马走来的身影,他被明媚的阳光勾勒出了金黄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前面天山上的树妖幻化出虚无的影子,美得不真实。
我高兴的望着他。“早!”
他浅浅一笑:“早。”
我摸向他牵的那匹大宛马的马头,谁知它竟格外温顺的蹭起了我的手掌,于是我使劲儿的刨了刨它的脸:“是你昨天那匹坐骑吧?”
“是。”栾猗宠溺的看着它的马,“平时它脾气挺差的,只是不知为何见到你会这样。”
“嘻嘻,我可是连他的主人都掳来了,他不黏我黏谁。”
他脸上立刻有些尴尬。
呵呵,就喜欢调戏他,明着不行咱还不能暗着来?
“对了,它叫什么名字啊?”
他恢复笑容“赫岐。”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像耗子的名字。
两个时辰后,我们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完颜部主帐。
我双手奉上送来礼物的礼单:牛三十头,青羊三十只,野羊二十只,马驹二十头,狍子五十只,熊掌二十对,杂鱼一百斤,并各色绸缎五十匹,邑娄部上好雪山莲金疮药两盒。
可是高桑可汗连看都不看一眼,只冷哼了一声。
这老头子,一副那方面生活不和谐的模样,作给谁看呐。
“嘿嘿,高桑可汗呐,是,是小弟不懂事,一时冲动伤了您老人家,可是谁没个年轻犯错的时候呢?再说了,我这不是把您儿子给您好好送回来了吗,看在咱们多年邻居的份上,您就饶小弟这回,如何?”
高桑老脸一团阴气:“技不如人,哪敢谈什么饶或不饶。”
我握紧了拳头,这还没完没了了!。
栾猗见我气起,忙拉了我一把,走上前凑到他父亲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我就静静的欣赏了高桑的表情从黑帮老大到小黄人再到王尼玛的全过程。
“什么,你还睡在了她的闺房里。”高桑拍案而起。把旁边的婢子吓了一大跳。
“是”栾猗低头蹙着眉。
不用说,一定是栾猗告诉了他我是女子,还故意搬出他睡了我闺房这种无关痛痒,但在传说中会毁女子清誉的事。
高桑的气势立刻软了下来,慌慌张张的喝退了周围的仆从:“那个昌抑老弟啊,哦,不,昌抑妹子,这种事情,你怎么也不早说。”
“呵呵”,我歪坐到椅子上,“我就是说了也没多少人会信呀。”
高桑极力显出大度的样子:“犬子无礼,也是在下教子无方,既然昌抑可汗的真实性别没有过多的旁人知晓,那也请昌抑可汗忘了此事,我们之前的恩怨,都一笔勾销吧。毕竟,两部友好邦交为贵,您看,如何?”
“呵呵,这回你晓得两部邦交重要了,依我看,您根本不在乎嘛,看您的架势,那可是要灭了我邑娄以泄心头之恨呐。”这形势一翻转,我便想灭灭高桑老头方才的煞气。
“诶,昌抑可汗此言差矣,这件事情,使我们完颜部对不住你,这样,方才你的礼单上的东西,我不仅悉数退回,还给你多加一倍,算是表明我求和的诚意,昌抑可汗意下如何?”
“耿直,既如此,我就先走了,有空来我邑娄玩儿啊。”我跳起来便要走。哼哼,得了便宜我就开溜,省的你反悔。
哦,对了,趁着最后分别时刻,“栾猗~~”,我拿眼瞟他,“你不送送我?”
栾猗砸了咂嘴,没说话。跟着我走了出来。
外面日头懒洋洋的,不一会儿,便被云层遮了个严严实实。
“那个,谢谢你啊,”我说,“我很意外你会帮我,毕竟那种事情要是我自己说,你额祈葛也不会信。不过,我要了更多的赔罪礼,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他泛起淡淡笑意。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啊?”我停下脚步,不解的问。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自然敢当,我睡过你的闺房,这种事,不能瞒的。”
无聊的封建思想。
“那,就没有别的原因吗?”我讪笑着问他。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说:“还有,就是你笑起来很好看吧。”
很好看‘吧!’
我悻悻的结束了这场对话:“我们继续走。”
走了没几步,我便呆住了。
眼前姗姗飘来一个美男子。银发披肩,眉目妩媚,长身玉立,身上乌黑的饰边长袖夹袍将他衬得妖艳无双。
太阳从白云里悄悄的露出了半边脸。
等他走到我们面前时,我只觉得一阵馨风拂过,哇,什么牌子的香水?
只看得他朱唇微张,露出洁白得晶莹的牙齿:“栾猗,怎么见到我也不打招呼呢,这么快就要把我忘了?”
说着,他已经贴到了栾猗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再次张口,像极了妖怪蛊惑猎物时轻吐迷雾,他道“你该不会,是有新欢了吧?”
天哪,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栾猗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红,扇面般的长睫流过一点金黄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