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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最后的挽歌

游非识海内,一滴巨型血液缓缓旋转,散发出莫名的威压,游非神识所化的光点旁,悟剑打量着神秘血液,一言不发。在两人的对面,赫然还有另一人,面色阴沉地看着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此人正是海瑞天!确切的说,是海瑞天的一丝残魂。

当日,海瑞天临死前将一缕精魂分出隐藏在玄天剑剑灵的模糊的意识之内,又将剑意封存在玄天内部以掩人耳目,其真正目的,却是通过伪装成剑灵暗中同化玄天宿主的意识,不断增加两人灵识的契合度,然后——夺舍。

此次遭逢游蛇族巨变,游非又亲眼见到安儿惨死,一时心神失守,被海瑞天抓住机会进入其识海之中,但此刻,似乎出了一点点意料之外的问题,那就是悟剑。海瑞天实在没想到,当年的一丝剑意如今竟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不仅拥有了独立的意识,而且,似乎还要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

海瑞天冷笑一声,作为一个剑修,若是连自己的剑意都压制不了,那还说什么剑修呢?

游非一直密切注意着海瑞天的动作,如今忽见对方一阵冷笑,顿感不妙。果不其然,海瑞天一个闪身,人已经出现在游非面前,他单手捏住游非所化的光球,手中白光闪烁,顿时游非发出阵阵惨叫。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中的白光,正缓慢剥离自己的神识,千刀万剐,想必就是这种感觉。

悟剑终于将目光从神秘鲜血上转开,眉头紧锁,道:“掠夺他人生命苟全自己,这和当年的玄无极又有什么区别呢?”

“哼,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当年我不懂,才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如此难得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

悟剑闻言,知道他执念已深,早已迷失自我,不由叹息一声。这声音落在海瑞天的耳中,却引得他更加激动,道:“怎么,如今连你一个小小的灵体也要嘲笑我?奴才嘲笑主子,这世道倒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你只顾忙着吞噬这少年的神识,却不看看外面,这孩子肉身已死,你夺来又有什么用呢?”说着,悟剑一挥手,空中出现一面水色镜面,一副画面出现在二人面前:密密麻麻的枯骨缠绕着红线,紧贴在锁灵阵的结界之上,手持血色长剑的男人长剑一转,顿时所有红线急速闪回到血剑之中。随着红线的褪去,游非和安儿的模样也落在了两人的眼中,玄无极瞳孔一缩,他看到的正是两具紧紧搂在一起的枯骨!

如果这少年早就死去了的话,自己和悟剑所呆的这片识海又是谁的呢?难道人死了还能保持识海不破吗?

想到这里,玄无极肝胆俱惊,但现实已不容他多想。外面秦羽挥剑,三道血色剑光迸出,不同于之前的气势滔天,这三道剑光普普通通,黯淡无光,分别从三个方向以龟速游离到锁灵阵之上。其中两道一左一右接触到锁灵阵之后,渐渐生长,最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柔弱的红色细圈,胶合在锁灵阵圆形的结界之上,另一道则直冲游林而去,却出乎意料地轻易被游林吞噬。

一息。游林金色的蛇身上突然出现一条血色红线,这血线缓慢移动着,所过之处,蛇身内五脏六腑俱碎,外表却完好无损。游林的身体无力地跌落在地上,暗金色的眸子直瞪瞪地看向秦羽,却再无一丝神采。

对不起,姐姐。

与此同时,结界之上的红色圆圈突然然狠狠收缩,遭到结界的排斥后,时扁时圆,不断变化。

突然在某个瞬间,红色圆圈并合成一条直线,游林体内的血线也静止不动。极为缓慢地,“叮”,一声轻微的脆响,锁灵阵崩塌,其上的枯骨失去吸力,纷纷落在地上,在此中间,一具毫不起眼的枯骨凭空消失。

“咦”,秦羽拔出金色蛇身中的长剑,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枯骨消失的地方,喃喃道:“竟然完全避开了血绫子的追踪……”

秦羽口中所说的血绫子,正是其手中血剑发出的红色细芒。说起来,这血绫子极为难得,乃是生生炼化阴年阴月阴时所生之人的魂魄与浑身精血而来。尤为特殊的是,死前怨念越多,死后化成的血绫子威力越大。

全阴时所生之人极为难得,但不得不说,秦羽的运气非常好。偶然的机会使他发现游蛇族少主游音即是这万金难求的体质,不仅如此,更让他心喜的是游音竟然还有一个同胞的弟弟。

龙凤胎在生育艰难的妖族之中本就少见,而阴时所生的龙凤胎在人族都难以找到,更别说妖族了。秦羽觊觎着游音与游林,心怀鬼胎,却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终于,游蛇族上任族长逝世,游音接受族中任命,成为新一任的族长,独自前往何休域参加万族拍卖会,秦羽抓住机会,制造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游音常年于族中苦修,哪里见过如此风流的男子,又知其身份非凡,更加钦慕,没多久就陷入了秦羽的阴谋当中,将族长之位退去,跟着所谓的爱人远离故土,奔赴他乡。

可怜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秦羽虽极为在意这凭空消失枯骨,奈何毫无追踪的头绪,只得先放下。他冷笑着看了一眼骷髅消失的地方,无论如何,此人必是游蛇族人无疑。等自己炼化了游林的魂魄,以全族血脉为引、以妖族双生子的精魄为祭品而练成的血绫子,威力定是所向披靡。到时候只要此人仍然身具游蛇血脉,难道还能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此处,秦羽不再耽搁,将游林的尸身收入袖中,退去目中红芒,将血剑恢复成了平常模样。

白衣胜雪,衣带飘飘,配上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宛如仙人。若不是满地枯骨与碎尸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暴行,谁还能将他和方才那邪气森森的青年联系起来呢?

遁光闪过,秦羽消失在了空中。随着他的离去,天空中盘旋的鸷鸟尽皆俯冲而下,将地上的腐肉一抢而光。

“臾……”

此刻,点点终于赶到,看到地上的景象,发出一声悲啼。点点双爪探出,掠过那些鸷鸟,锋利的爪子狠狠地抓在了其中一只鸷鸟的身上,鲜血迸溅,一具鸟尸自空中落下。其余鸷鸟对于同类的陨落毫不在意,竟然冲上去分尸而食……

就这样,一只接一只的鸟尸落下又被分尸,终于最后一只也死在了点点的利爪之下。这些鸷鸟对于点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连续杀死了这么多,它也显得有些狼狈。一些地方黑色的羽毛脱落,血迹斑斑。

此刻望着昔日家园之上满地的枯骨,黝黑的鹰目中涌起一层水雾,它凝视着骷髅空洞的眼眶,仿佛还能看到先时他们淳朴的笑容……

伫立良久,感觉到周围林中某些妖兽的蠢蠢欲动,它不再迟疑,巨翅一挥,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一会儿就将所有的枯骨掩埋在了在一起。

最后看了一眼那隆起的土丘,点点振翅飞向高空。

“臾……”

一声声悲怆的鹰叫,如最后的挽歌,萦绕在游蛇村庄的上空,久久不散。

……

且说海瑞天发现游非已死,心神转动,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到所在识海一阵颤动,随即眼前一暗,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好像是在空间裂缝之中?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你搞的鬼?”海瑞天看着悟剑,怒吼道,睚眦欲裂!五百年的等待,重生的希望即将达成,却不料碰上如此诡异之事。

“此种传说中的存在,又怎么会受我控制?”面对着海瑞天的怒意,悟剑倒是一派风轻云淡,两人虽然有着同样的面孔,但气质迥然,还是非常有区分度的。

悟剑沉吟道:“我看你还是先将这少年的魂魄放下吧。”

“哼,休想!”海瑞天怒意更胜。悟剑的话让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其与游非联手布下的阴谋,目的就是阻止自己的复活大计。他倒是不担心悟剑会害自己,除非,对方也不想活了。

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炼化了游非的魂魄,还怕对方耍什么花招呢?他不仅没有听取悟剑的话,反而加快了吞噬游非魂魄的速度。逐渐地,游非神识所化的光圈越来越黯淡,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饶是海瑞天心机深沉,面对着这一切,也不由地露出一丝笑容。

突然,他的笑容僵住!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体上”传来,他惨叫一声,大声道:“你果然做了手脚,这根本不是那少年的魂魄,这……这到底是什么?”

“啊……混蛋!快住手。难道你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海瑞天双手疯狂地拍打着脑袋,痛苦异常,口中狂叫不断,状似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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