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魔头看了看倒地不起的杨仙,又看看安宁,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两个练气期的小娃娃,就想学着别人出来斩妖除魔。我就先吃了她,让你好好瞧着。”
杨仙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有安宁吐血倒地时的样子。他目光怔怔,嘴里不断念叨着:“你进来干嘛?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跑啊。”杨仙看着魔头一点点接近安宁,口中又喷出几口鲜血,几乎染红了一片衣衫。杨仙的胸口疼痛欲裂,但是想着自己很快要眼睁睁地看着安宁被魔头吞食,胸口的疼痛就不及心中的万一。
杨仙突然感觉后背一阵炽热,他伸手摸去,原来是先前封印魔头的那柄古剑。原本失去所有威势的它如今通体炽热,拿在手中如同一块烧红的生铁。
杨仙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根本不在乎已经被烫的焦糊的手掌,只是狠狠地握着剑柄:“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是凌烁剑仙留下的,你一定有办法杀死那个魔头的对不对?你教我一剑,教我能杀了那魔头的一剑。快教我一剑啊!!”杨仙目眦尽裂,几乎是嘶吼出来。
“愚不可及的仙门修士。”魔头猖狂地大笑起来:“那柄破剑自身难保,还求它救你,哈哈哈。”突然,魔头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似乎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天地都在那一刹那安静下来,一阵清越的剑鸣声慢慢响起,初时十分微弱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响彻整方世界。
炽热的剑身中涌现出一股强大汹涌的灵气,直直冲入杨仙的身体。杨仙浑身上下的经脉瞬间被灵气填满,但是灵气还是不住的注入。杨仙整个人撑涨的难受,《清源心经》自发的迅速流转起来。气状的灵气不断的被挤压浓缩,终于,浓缩到极致的灵气在杨仙的丹田之中化作一滴半透明的水珠。
“轰”杨仙猛地睁开眼睛,眸中精光暴涨。他隐隐约约间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遗世独立,身后是无尽的尸山血海,电闪雷鸣。长剑不断地轻吟着,杨仙循着冥冥之中的指引,慢慢抬剑,恍惚之中他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也缓缓举起了一把耀眼夺目的长剑。
“浮生六劫,死囹圄,世人难脱。”一声微微的低吟响起,萦绕在众人耳边。魔头眼中流露出极度惊恐的目光,疯狂地尖叫着将侯老三挡在自己面前,身子不住地往后缩去:“凌烁,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死。啊啊!!”
耀眼刺目的剑光照亮了整片天地,将所有一切映成一片雪白。魔头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然后很快消逝不见。杨仙突然感觉脑袋一晕,身体空空荡荡的难受的要死。
“安宁师妹,安宁师妹。”杨仙小心地扶起安宁,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子。安宁“嘤”一声慢慢张开眼睛,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愣愣的看着杨仙。“你还好吗?”杨仙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安宁想要伸手摸摸杨仙的脸颊,然后又害怕似的缩了回去,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伤:“师兄,我们死了吗?”
杨仙沾染着血迹尘土的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那个魔头已经死了。”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长剑,长剑的剑柄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古篆——“离合”。
“是它救了我们。”
安宁柔柔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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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仙带着安宁还有那几个小乾坤袋里的婴儿们返回了凉州城。魔修一行人死伤殆净,魔头也在剑光下消亡,一切也算是完美结束。只是两人受伤都很严重,特别是安宁,她修为本来就低,侯老三那一掌几乎震碎了她的心脏。多亏裘王府中奇珍宝药很多,安宁的状况才慢慢稳定下来。
其实杨仙也不比安宁好上多少,他先是被击重伤,再费力挥出那一剑,几近油尽灯枯。但是幸而他的修为深厚,本来就离下一步差个临门一脚,剑中灵气狂涌而出时将他强行筑基成功。也是因为杨仙的身体颇多古怪,换上任何一个人早就灵气暴走而死了,他却好得比安宁还快。
那失踪的九十三个婴儿都毫发无损地送回了他们原本的家,凉州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杨仙和安宁的回山之日,也一天天的临近。
“王爷,不必再送了。”杨仙和安宁骑在当初来时的那两匹白马之上,对着裘王姒康拱手说道。姒康却是不以为然:“两位上使为了凉州城的百姓,做出那么多牺牲,我多送一段路又如何。”杨仙无奈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姒启。“先生。”这个裘王府的小王爷练剑半年多,比当初要成熟了很多,行为举止都多了一分沉稳。
“你和当初相比变了很多。”杨仙慢慢开口,眼中不觉带上一丝由衷的喜悦。姒启看着杨仙深邃如渊的眼眸,轻轻说道:“先生也变了。”杨仙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有缘再见吧。”姒启面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再看了一眼安宁,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杨仙又转身轻轻唤了一声:“安宁师妹,我们该走了。”安宁应了一声,她和姒语蓉两人正在说些什么,脸上还挂着恋恋不舍的表情。(安宁受伤那些日子姒语蓉一直细心地照顾着她,现在两人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杨仙冲姒语蓉微微点头,轻道一声:“走了。”安宁神情有些低落,不时回头观望,但还是乖巧地跟着杨仙一起纵马而去。
姒语蓉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微微仰头大声喊道:“杨仙~两年后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她顿了顿,然后似乎是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我喜欢你啊~”炽热而大胆的表白声如同远去的大雁,和两个寂寥的身影一起慢慢变淡,最后仿佛融入了天边的白云,终于了无痕迹。
姒语蓉定定地看了好久好久,突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裘王姒康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视作掌上明珠般的女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化成了一声深深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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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仙和安宁回到天虞山脚下,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齐师兄。”杨仙两人上前恭敬地问候道。齐鸣微微点头。杨仙本欲告辞,不过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齐师兄,那个涂槐道人…..”“他的本名叫作余鬼,是一个偶得邪道传承的散修。没错,他就是我们给你们出的考核题目。”齐鸣慢慢道来,淡漠的双眸牢牢地盯着杨仙。
“说实话,你一开始的表现确实让我有些失望。你和欧阳珏是这一辈中最为出色的两人,你们修为天赋不相上下,但是其余方面却是相差甚远。”齐鸣摇了摇头,杨仙心中一凛。
“欧阳珏在入幽州城的第三天就发现了魔道修士的痕迹,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削弱那个同样是筑基前期的魔修的实力,最后轻轻松松地将他斩于马下。比起你受伤还被余鬼逃走的结果要好上太多。而且欧阳珏在其后几个月里,辗转夏州、涂州、花州,帮助另外几位弟子完成考核。所以一开始我给他的成绩是甲上,而你,只有乙上。”
杨仙被欧阳珏所做之事狠狠吃惊了一番,果然不愧是掌教弟子,行事谋而后动,已经颇有大将之风了。再想起自己被那化名涂槐的余鬼道人蒙蔽多时,还使几个婴儿丧于魔爪,杨仙心中不禁羞愧万分。连一旁的安宁也是小脸通红。
齐鸣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后来,我改变了原先的看法。你的剑心诚如赤子,这些运筹帷幄的事情本就不该是你的擅长。后来在封魔洞里发生的一切让我把你的评价重新打成了‘甲上’。”齐鸣看向杨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之色:“你能得到凌烁剑仙昔日的佩剑相助,一剑斩了那上古魔头,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