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仙早就将所有村民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防涂槐道人狗急跳墙,所以他才敢那么光明正大毫无顾忌的就在院子里出手。杨仙走到涂槐道人化成的那堆灰灰面前,挑出那个黑色的小袋子。果然是个小乾坤袋。
杨仙一打开袋子,一阵阴冷诡谲的气息迎面而来。袋子里面装着最多的东西就是尸骨,有大人有小孩,看样子应该放着有段时日了。其中一个角落散落着三副小小的骨架,上面残留的血迹还很新鲜,应该就是失踪的那三个婴儿。看着那被****的干干净净的尸骨,杨仙面色一寒,这涂槐竟然连血肉都一丝不剩的吃了个干净。除了这些,袋子里还放着几瓶丹药,一个缠绕着丝丝黑气的小旗子,还有一本薄薄的秘籍。
杨仙拿出看了看,那丹药应该就是裘王姒康吃的“五石丹”了。小旗子鬼气森森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邪门法器。最后那本书,上面写着《千婴刹罗》四个大字。杨仙粗略翻了翻,这正是涂槐道人所练的那吃人功法。按书上所描述的,这涂槐道人有今天筑基期的修为,吃掉的婴孩似乎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想到这里,杨仙的脸色愈发阴沉。至于那个小旗子,应该是书上所记载的一种魔门法器——“阴鬼幡”的半成品,所以涂槐道人会留着那么多尸骨在袋子里。
杨仙合上袋子,只觉得刚刚一剑斩了那涂槐道人实在是太过便宜了。他一想起那些惨死的婴儿,就恨不得把涂槐道人再揪出来刺上个千剑百剑。杨仙体内灵气翻涌,脑海中莫名的有各种暴虐的念头冒出,心中有一种强烈无比的宣泄欲望。这几乎就是走火入魔的先兆了。
杨仙突然一惊,他急忙运转《清源心经》努力控制着翻滚的灵气,双眼承池穴也慢慢涌现出两股清凉平和的气流扑灭脑中种种魔念。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杨仙睁开双眼,感受了一下恢复正常的身体,轻轻松了一口气。差点被涂槐这个死人给害苦了,杨仙苦笑着摇摇头。可是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眼中还是有赤芒闪过,但马上又被深沉的紫色盖过,快速隐去。
当杨仙回到裘王府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他远远的看着安宁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安宁一见杨仙,急忙问道:“师兄,你一晚上去哪了?”杨仙笑着说:“没去哪,去抓了只老鼠。”安宁一下子想明白,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你伤还没好,怎么又去找那个魔头了,要是….”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杨仙眼含笑意揉了揉安宁的头发。“师兄…..”安宁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马上又变成一只小鹌鹑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自从那一夜以后,杨仙和安宁之间变得更加随意和亲密了一些。杨仙每每想起平时柔柔弱弱的安宁挡在自己面前呵斥涂槐道人样子,心里就有点微微的感动。
正当两人在说笑时,张管家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先生。”张管家眼中布满了血丝。杨仙奇怪地皱眉:“怎么回事?”“昨天一夜,凉州城又失踪了九个婴儿。”张管家语气沉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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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槐道人分明已经死了啊?杨仙心里充满了震惊。他亲眼看着涂槐在自己手里灰飞烟灭,连随身的小乾坤袋都在自己手里,怎么还会有有婴儿失踪?杨仙拿出涂槐道人的小乾坤袋,又细细察看了起来。
尸骨、法器、秘籍,杨仙一样样看过,心中无比确定这就是涂槐的小乾坤袋,而他人也确确实实已经死在了自己手上。既然涂槐已死,那么除非…..杨仙眼中精光一闪,再次看向袋中的那三具小小的婴儿尸骨。
昨日在裘王府,姒启跟自己说过三天来失踪了三个婴孩,而等到自己去见那贺九时却又多失踪了一个。原本以为那多出的一个婴儿也是涂槐下的手,但是看他晚上来偷婴儿时的样子,伤势依旧很严重,根本不敢在白天出现。当时杨仙没有细思,现在想来涂槐应是每晚偷一个婴儿疗伤,而在第三天的时候,那个意外丢失的婴儿,应该另有人所为。这群人在察觉到有婴儿丢失的消息,就借着涂槐的掩饰行事,昨夜更是肆无忌惮的一夜掳走九个婴儿。
理清了所有的线索,杨仙却突然觉得有些迷茫和无力。就算明白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连这群人有多少人,是男是女,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婴儿还会再丢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也阻止不了。自己连一个涂槐都处理不好,还白白葬送了三个无辜婴儿的性命啊。杨仙神色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往日的骄傲全被现实击了个粉碎。
“师兄。”安宁的心情也很低落,她到杨仙身边轻轻唤了一声。杨仙似乎没有听到,还是呆呆地坐着,安宁再喊了一声,杨仙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杨仙转头向安宁看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那些婴儿怎么办啊”安宁的话里透着深深的担忧。
杨仙沉默良久,终于慢慢开口:“让裘王派人把整个凉州城的婴儿都安排到一个地方,就说我们两人会亲自看着。”安宁应了下来,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眼面无表情却透着深深疲惫的杨仙,转身离去。
裘王府的人开始快速地行动了起来,整个凉州城未满月的婴儿都被强行通告带到一个专门腾出来的大房子里,由全城的奶娘照顾。杨仙带着几个江湖高手围绕着房子日夜不停的守候着。特别是杨仙,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就在婴儿房外静静地坐着。
但是,一周过去了,一月过去了,自始至终都是风平浪静,杨仙猜测的那群人却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而此时凉州城,却开始怨声载道,裘王府外,风语漫天。
“王爷,百姓们已经很不满了,纷纷要求还回自己的孩子。”张管事一脸愁容地对着裘王禀报。姒康脸上也有些烦躁,他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些许愚民管他做什么,还敢造反不成。”“可是,凉州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也都怨气冲天,而且。”张管事欲言又止。“而且什么?快说。”张管事深深低着头回道:“而且城中谣言四起,说王爷早就被妖魔附体,喜食婴儿血肉。”“混账!”姒康一脸暴怒,随手就把手边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但是一通发泄平静下来后,姒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让启儿去劝劝杨上使。”张管事应声退下。
裘王府旁的一座大房子里,里面躺满了婴儿,房间里充斥着各种响亮刺耳的哭喊声。面容憔悴的奶娘们快速地穿梭其中,露出早就干瘪的****去堵住一个个张大了的小嘴。奶娘们偶尔会抬起头用怨恨的目光看着窗外不远处的一个白色的身影,嘴里狠狠念着:“年纪轻轻,心思怎么那么毒呢?”然后再回过头来一脸疼惜的继续照料嗷嗷待哺的婴儿们。
姒启慢慢走近那个白色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敬佩和担心。城中的百姓知道些什么呢?只有他才明白自己这个年纪还比自己略小一岁的“老师”究竟为整个凉州城做了多大的付出。“先生。”姒启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杨仙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充满疲惫的俊美面庞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姒启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轻说道:“要不,就先把婴儿们送回去吧。我会派人严密监察的。而且,这一个月来都没有事情发生。”杨仙突然笑了起来,他用干涩的嗓音慢慢说道:“你也不信我是吗?你不是见过魔修的样子吗?”“我信先生。”姒启郑重地说道,但是他马上又叹了一口气:“可城中百姓们不信。”杨仙沉默了一会儿,再也没有说话。终于,他慢慢起身,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剑柄,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姒启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久,他慢慢走到婴儿房前,大声且用力地喊了一声:“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