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实验室吗?”他顿了下,“我现在正往实验室去呢。”
我还没反应过来,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惠雾里。“我现在在中心广场,我把实验报告写完了放在你平时讲课的那张桌子上。”
“好,我待会儿过去拿。晚饭吃了吗?”
他这句晚饭吃了吗就好像平常人家打招呼第一句可能就是你饭吃了吗这样。今天可是除夕夜,怎么在他眼里这么平静呢。后来我一想,他以前在国外,可能对除夕没什么感情。
“还没,大过年的没东西好吃。”我其实是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去袁子科家里蹭饭。当然不是他的原生家庭。当然如果他不回家住,那我就自己煮面吃。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好像在开门,“那你等会儿我拿了报告过去接你。中心广场是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跟袁子科约好的,我还想跟他一起数倒计时呢。”我赶紧回答,要是被他带去他们家吃饭,我还不得尴尬死。虽然说黎老师特别好客,但是过年肯定还有其他长辈在吧,到时候问东问西,我还要不要活了。
他大概想了一会儿,对我说,“行,那我明天过来接你。明天早上八点在学校门口等我。”
八点!那我得几点起床啊。于是我颤颤巍巍地提醒到:“老师,明天是春节。”
潜台词他该听懂了吧。春节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明知道我家在千里之外呢,硬要让我除夕都赶着做实验,我好不容易超前完成实验报告了,大晚上还想着给我上课。明天还要起一大早。我真服了这种人的精神力了。自控力强到这种程度,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当上剑桥的教授。
估计他以前读书的时候爱上一个富家千金,可惜富家千金的父母不同意,于是他就发奋努力自强自律考上了剑桥勤工俭学拿各种奖学金。可到这最后人家父母还是拆了这对苦命鸳鸯,他悲痛欲绝,更加惨无人道,不仅对自己心狠手辣,还要对别人赶尽杀绝。
而我,不幸加超级不幸的,成为了箭靶。
“我知道明天是春节,早上黎老师会带着小孩去扫墓,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你反正记着明天别迟到就行。”
电话挂了。我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天要亡我,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现在还哪有什么心情看广场八九点开始的活动和倒计时,就想赶回去睡觉了。
“哎呀我的妈。”我把邓元的事情忘了问他了。我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真是该死。被他的太极八卦阵给忽悠了。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既然他说了明天八点,那我明天记得问就行了。反正这事儿也急不了。在电话里也不好说清楚。我就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好了。
……
七八点的时候开始热闹起来。有几个小孩闹着跑到我跟前来喊姐姐。他们的父母过来跟我说新年好,便让他们给我讲除夕的故事。
“古时候,有一个凶恶的大怪兽……”
几个小孩子一人接一句,讲的绘声绘色。我忍不住给他们鼓掌,几个人就像太阳花一样在路灯下对我笑。
“姐姐,你知道为什么除夕夜的鱼不能吃吗?”小女孩带着稚嫩的奶音,糯糯地问我。
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崇拜的看着她,“姐姐不知道,你可以告诉姐姐吗?”
“因为年年有‘鱼’。”他们异口同声。
我很担心他们的语文老师,就不忘给他们普及汉字的魅力。“那你们知道年年有余这个成语怎么写吗?”
很多人摇头,只有一个年龄偏大的,站出来,在我手心边写边说,“年,是过年的年。有,是所有的有。鱼,是小猫吃的那个鱼。”
看吧,这就是过早教育谐音的弊端。很多广告都带上谐音的宣传,害得很多识字不全的孩子先入为主。如果你先教给他正确的字词,他会从谐音成语中找到乐趣。而你教给他错误的认知,会让他毫不费力的记住错误的而很难纠正成对的。
有人说小孩子就像一张白纸,究竟会画成什么样来自于外界的临摹。而成年人是一张已经完成的电脑图片,最后的加工源自于自己对图片的PS。
很多人忘记了,白纸一旦被染料沾上,几乎难以处理。这从小孩到大人的过程,又不是说想扔就可扔掉的。
“不是猫吃鱼的鱼,是多余的余。那个‘余’你会写吗?”我仔细的问她。小姑娘摇头,我找了块石头,弄了点沙子,划出来给他们看。
可惜除了那个大点的姑娘,其他孩子都玩心大,没一个肯听的,跑来跑去玩去了。
我把沙子放回到原处去,去刚开门的商店买了瓶水。然后清晰地听见肚子咕噜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