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雾里?”我下意识就想到他。
黎塘扭过头去,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沐子妍则开始削苹果。
起初我以为是给黎塘的,想告诉她医生说暂时不要吃凉的。眼看下一秒她张大嘴咬了一口之后,瞪大眼睛把话咽回去了。
好吧。是我想多了。
“不可能的。”她边咬着苹果边回答我,“惠雾里又不是黎塘的初恋。”
我的脑子里“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突然间炸开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她。“我为什么不知道?”
沐子妍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什么?就你那个负数的爱情商,要是知道才叫奇怪。”
“还有,什么叫我怎么知道的?身边的人谁不知道?你去问袁子科,他知不知道。”
我一度沉浸在这无必震惊的真相中,无法回神。好一会儿之后,“为什么会这样呢?袁子科怎么不跟我说?是黎塘告诉你们的吗?”
沐子妍继而又用了一个看白痴且没救的眼神,“袁子科干嘛要告诉你?这还用说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说来你还见过那个男生。”沐子妍眼珠子转了转。
我尴尬地看向黎塘。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看上去她似乎睡着了,或者并不介意我们聊此话题。
我抱着膝盖,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沐子妍苹果啃的差不多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来,于是乎问我:“你和袁子科……”
提到“袁子科”三个字我就特别敏感,全身心都掉到嗓子眼去了。以为她要说什么爱不爱或者爱的死去活来的事情去了。我马上反驳,“嗯,我跟他快离婚了。扯证的事情我也压根不怎么知情。”
心底里大概觉得她会说出什么劝和不劝离的话。或许说些袁子科对我很好很爱我诸如此类的话。
我想,我是有期待的。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沐子妍说,“嗯,你决定了就好。”
我全然震惊。
她接着说,“其实我们都觉得你们俩个不合适。但是碍着面子,又不好当面说。以前因为阿希,我去过你们学校几次,也听到同学之间不太好听的议论过。很多人都觉得你配不上袁子科,他和牡冬璘那种世家女孩才是一对的。”
“作为你闺蜜,我肯定站在你这一遍。袁子科何德何能才能娶到你。根本就是他配不上你好不好。”
“但是凤梨,咱也得认清现实。哪怕心里再骄傲,也得向现实低头。”
“咱以后可以找更好的。有钱又帅又多金的。你看你们公司那个祝时翊就不错的。虽然那都不是咱能指染的。”
我看着她,一时间特别想哭。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人,把这些现实,都血淋淋地撕给我看了。我以前一直逃避的一些东西,都血淋淋地摆在我面前了。
是呀,我可能存钱一辈子,都买不起袁子科家里的一个卫生间。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他一个小拇指盖的人际和地位。
除去家里的那些,我和他之前,都是牛顿说的以太加以太。鸿沟太大了。
写作业的时候,我成天就想要他的答案。而他,瞧一眼,就可以做对所有的题目。那需要普通人,学好多个学期的知识呢。哪怕我不断努力,不断努力,不断锻炼大脑的灵敏度,也始终爬不到他的高度。
哪怕我一直以来自欺欺人,去忽视那些东西。非要生搬硬拽,以为他跟自己是一个世界的。是永远重合的两个图案。就算都有棱有角,也都可以忽略不计。
“嗯,我知道了。”我对着沐子妍。郑重而诚恳。
以前我老喜欢说“哦,我知道了”。相对比起“嗯,我知道了”,前者更像是不情不愿的。带着死心的味道。不乏委屈。而后者,诚恳而庄重。完全认同和下令实施。
黎塘不知道是不是疼的,她抱着肚子,眼泪簌簌就下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沐子妍一按铃,外面惠雾里就和护士医生冲进来。他着急地问。
黎塘摇摇头。“没有。”
按铃之后,外头的人进来之前,我清楚地听见黎塘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我仍旧,想给他生个孩子。是出自于私心吧。大概是我太想和他之间有所联系了。”
医生在给黎塘做检查,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沐子妍拉着我下楼说要去买些咖喱饭。
我一听见咖喱饭这几个字,眼睛就发亮。
在楼道口,她就对我说,“凤梨你呢?说真的,换我我就不愿意。给谁生孩子我都不乐意。还嫌这世间疾苦不够多是么,生个孩子来受罪。”
我想了想,还是回答说:“其实我也是乐意的。当初和邓元在一起,我就想给他生个大胖小子。我怕我身体不好,走的早,所以从小,我都一定要给小子竖立孝顺老子的观念,要让他根深蒂固。不然我走了以后以后谁照顾他老子。”
“我还想过那些叛逆的孩子,越跟他们说什么越反着来,我怕小子也是这样,所以我当初打算,以身作则,耳熏目染,给他潜移默化。”
“我当初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邓一二。”
“邓元说叫邓小二,我嫌他。‘小’字有三笔呢,哪有一字好写。”
“哐当”一声。我朝楼梯口看去,一对靓男靓女正吻的热火朝天。地上还有散落的兰州牛肉拉面。
里面的牛肉特别大块。大块的我现在就想过去捡起来吃了。
可当男生转过头来,我看清楚他的脸,就彻底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