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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惊喜

张与推开房间的门,看见苏子坐在床上静静地发呆,看见张与进来,眼睛立刻有了精神。

“张与,一大早你去哪里了?”

张与走过去,抱住苏子,将她的头埋到自己的怀里,闻着她的头发传来丝丝清香,“去跑步了。”轻轻地呢喃。

苏子突然从怀抱里,挣扎仰起头,“怎么不叫我啊,可以和你一起去跑啊。”脸上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要是你真喜欢的话,我以后叫你。”张与重新将苏子的头搂进怀抱。

“呃,那还是不要了……”声音轻不可闻,但是还是被张与捕捉到了,他突然怔了一下,然后低头覆盖住怀中人的唇。

“已经天亮了啊……”苏子被堵住的嘴,含糊地说了一句。

“这是对说谎的惩罚。”说着两人顺势躺倒了床上……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当苏子醒来之后,发现张与半张身子靠在床头,目光毫无聚焦。然后她挣扎了一下,向上坐了起来,靠在张与的怀里,张与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肩。

“你在想什么?”苏子初醒的话语有些不太清晰。

“在想你当初在这座城市的一些事情。”张与微笑着在苏子额头轻轻一吻。

苏子看看温暖如斯的张与,她从来都没有奢求过这样的他,即使当年热恋期,他也没有如此这般温柔。她终于还是成功将这块万年寒冰,融化成了一池温暖的春水,在这一池春水的包裹下,当年受过所有的委屈都已不算什么。

苏子讲她刚来美国时,没觉得这里有多么糟,每天待在家里画画,偶尔出散散心,几乎不怎么和外人交流。

后来爸爸为她安排好就读的大学,才开始有些华人朋友。

但是好景不长,苏常生创办的公司效益不好,于是铤而走险贿赂当地官员,结果事情败露,公司破产,虽然免于坐牢,但是从国内带来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罚没。

他们家瞬间跌入谷底,后来父亲突然查出癌症,无疑是雪上加霜。为了治疗,家里最后一笔钱也很快花完,但是还是远远不够。

那时候父亲常常念叨两个字:报应,而且十分不配合治疗。

苏子想,爸爸也许是对他当初在国内犯下重罪的内疚。

“张与,你相信报应吗?”苏子停下来问张与。

张与深深呼了一口气,想起自己母亲生前,指着电视访谈里的苏常生,“坏人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那时他还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指着这个人诅咒。

“这让我怎么回答你,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又能明白。”张与虽然不再对苏常生抱有那么大的恨意,但是也无法热情起来。

苏子仿佛早有预料,“这也许都怪爸爸自己走错路,要不是当时太想赚钱,也不会误入歧途,但是错了就是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仿佛苏子也看开了。

苏子继续说,后来如何为爸爸筹集治病费用,那时候几乎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求了一遍,也知道这世界上最难看的,原来是别人的脸色,可是最终获得的帮助也只是微乎其微。

后来她不得不去打零工,在超市当理货员,有时也在人多的地方给路人画像赚钱。

“张与你不知道超市那些货物真的很重,我拼尽力气也放不到货架上面,那种绝望前所未有……还有我怎么也数不清货物的数量,数了三遍每一次竟然数量都不一样,那时候我都要崩溃了……还有还有,你不知道和美国警察比短跑,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还好在国内时经常和你去晨跑,才让我一次次躲过那些强壮的城市执法者。”回忆起这些往事时,苏子还能取笑自己当时是多么笨。

好在后来,苏子得到留学生联谊会的捐款,父亲的病才可以好好的医治。但是不久之后,父亲还是去世了,母亲遵照遗嘱带着父亲的骨灰回国自首了,自己一个人留在了美国,因为要完成学业。

也就是那短短的几个月,苏子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

她白天上课,课余时间去打零工,那时候也才明白当年张与为什么总是急匆匆的上课,急匆匆的当家教,甚至连匀给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张与你知道吗?那几年我可以忍受枯燥难懂的英文,忍受难以下咽的食物,忍受没有睡到自然醒的睡眠,忍受没有放松的时间,忍受打工的辛苦,但是我却无法忍受没有你,在街头我总是把别人的背影当成你,有时候会把别人的名字叫成你的……”苏子话语中淡淡哀伤。

张与抚摸着苏子的头,“只要你以后乖乖的不到处乱跑,我会一直都在。”

苏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将头紧紧的靠在张与的胸前,久久地沉默。

“其实我来美国找过你,每次我来TOPGAME总部开会,都会去附近大些的城市以及华人聚集地碰碰运气。谁知道你曾经离我那么近,我却没有发现。”张与有些自嘲。

“还好你回来了,否则不知道我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保证!”苏子突然将手举起来,信誓旦旦地说。

张与和苏子不知道的是,他们曾经在这座城市有那么多次可以遇见的机会,最近的距离只有短短几米,TOPGAME办公大楼、奥克兰城市街头、公园里,只要他们一转身就可以看见对方,但是命运却没有安排他们相见,足足让他们等了十年时光。

第二天张与和曹俊乔魏匆匆告别,和苏子提前回国了。

苏子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她还想带着张与游览一下这座美丽的港口城市。但是张与告诉她,曾经为了找她,他几乎踏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看到过各种各样的美景,顿时让她感动之余,也没有了优越感。

回国后正好赶上周一,张与也来不及倒时差,就匆匆去上班了。

剩下苏子,在家闲着实在无聊,下午也去了公司,提前结束休假。

当她背着大包,手提小包,出现在公司时,震惊了所有同事。

“哇,苏苏,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小兰看着成果丰富的化妆品,眼睛放光。

“苏子,听说你去参加总部的周年纪念会了?”一个同事一脸的羡慕问着。

“是啊。”苏子笑着给大家派发从美国带回来的小礼品。

“什么时候,我也能去一次就好了。”一个年轻男同事说道。

“你就算了吧,苏副总监怎么也是美国总部派回来的,咱们分公司只有达到曹总、乔总那个级别才有机会。”阿欣虽然依旧毒蛇,口气却更像是开玩笑。

等大家领完礼物散了后,小兰却没有走,她看苏子的眼神有些奇怪。苏子发觉后,笑着说:“我脸上有什么吗?”伸手在自己脸上摸摸。

小兰神神秘秘说了一句,“我想好好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抱着自己的化妆品离开了。

苏子觉得小兰又在发神经。

晚上苏子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家,当她进门后,发现张与已经早早回来了,而且在书房的电脑前忙个不停。苏子泡了一杯热茶送进去,张与慌张的将一个文件关闭,眼神中好像还有些慌乱。

“你在看什么?”苏子有些疑惑。

“没什么,游戏最新的设计案。”张与假装泰然自若的说。

苏子看看电脑屏幕,一个名叫《少女换装类项目创意系统说明》文件正打开着。

“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早,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吃了吗?”苏子问。

“放心,我也是吃过才回来的,你先去忙你的吧。”张与开始驱逐苏子离开书房。

苏子虽然觉得张与今天有些奇怪,不会是时差后遗症吧,苏子一阵胡思乱想,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打开冰箱拿了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苏子醒来发现张与已经不见了,只有桌上一张便条:桌上有早餐,我今天出去开会,你一会自己去上班。看到这张纸条,苏子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

昨晚苏子睡觉前,张与也没有从书房出来,他应该是工作了一夜。

走在路上,苏子发现路边商店都已经被精心的装扮过了,处处洋溢着节日气氛。

这时她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了,原来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多年的形单影只,让她忘记了大多数的节日,过节对于她来说,就意味着思念。

苏子突然想起十年前的圣诞,那是她过得最孤单的一个节日,明明打算考完英语六级之后,就和张与一起去新建成的世贸天阶看夜景。可惜张与回昆市之后,很久没有回来。

那一夜她站在操场上,看着一对对情侣,红色蜡烛,缤纷烟花,思念着张与。

她盼啊,念啊,没想到盼来了气势汹汹的夏小芷和冰冷绝情的张与。

那个飞雪的夜,张与咆哮着和她分手,她心碎了一地。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感受到当初的疼,撕心裂肺。

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当事人是张与,就让她如此记忆深刻。

苏子不知不觉中赶到公司,大家在忙碌着装扮着办公室。她也想去帮忙,但是所有人都对她冷冷的,包括小兰、阿欣这些关系不错的同事。她心中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大脑中情不自禁地想起十年前的雪夜。

中午小兰没有和苏子一起去吃饭,她心情失落到了极点。自己一个人胡乱吃了点,也没有什么胃口,街边好多卖平安果的小贩,她买了一个,回家打算送给张与。

午饭回来后,她不放心地给张与打电话,手机那头传来冷冷的声音,有点让她窒息。

“喂。”

“你……吃饭了吗?”只能说出这样一句。

“吃了。”

“哦……”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最后那边终于传来声音,“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这挺忙的。”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冰封万里的寒冷。

苏子的心冰凉到了极点,她仔细回想着从美国回来后的每个细节,实在想不出来张与突然对自己冷淡的原因。

整个下午苏子都在慌乱中度过,她有些怕,这也是她曾经最担心的。

在临近下班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看见来电显示是张与,立马接通,假装高兴的样子,“喂,张与。”

对面是更加冷冽的声音。“晚上我有事,要很晚才回来,你自己吃饭吧,吃完早点睡。”说完也不等苏子反应,就挂了电话。

这是有多忙?

圣诞节了,都抽不出一点时间,给自己过个节吗?

苏子悲观地情绪开始蔓延开来,为什么?她想不到,也许一切都是假象吧,他也许是真的忙,工作太累,心情不好吧。她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

下班时间,苏子落寞的收拾物品,关上电脑,正准备离开,小兰突然跑过来。“苏子要不要出去逛街,圣诞前夜有表演哦?”小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苏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着回去早了张与也不在,不如去散散心。

“好啊。”

“苏苏,你不要介意啊,中午王辉来找我有些事情,所以没和你去吃饭。”小兰有些歉意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没关系。”

一路上小兰不断地看着手表,苏子看小兰仿佛赶时间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今天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没有啊。”小兰豪爽地笑笑,她看出了苏子的疑虑,连忙说:“这不是王辉给我新买的手表嘛,有些爱不释手。”说完脸上一阵娇羞。

这才是熟悉的小兰的样子,看到稍微正常点的她,苏子终于放心。

走了一会儿,苏子发现她们来到了世贸天阶,这里人果然很多。

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屹立在广场中央,上面挂满了五彩缤纷的饰品和礼物。到处都可以看见身穿圣诞老人装的工作人员表演着舞蹈,非常浓烈的节日气氛。巨型天幕上播放着圣诞相关的视频和一些促销广告。

虽然中国基督教徒只有很少一部分,但是聪明的商人将它当做一个赚钱的节日,加以大肆宣传之后,人们纷纷买账,每年这时都是各个购物网站和实体商场赚钱的时候。

小兰看手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还好苏子了解她,笑着摇摇头。

虽然这里热闹非凡,但是苏子实在是无心欣赏。

此时人群中匆匆赶来的是曹俊和乔魏,“总算赶上了。”曹俊摸一摸头上的汗。

小兰看着手表,秒针最后再走十下,就要八点时,她心中开始默默数着。

最后五秒时,小兰拉了拉苏子,指了指巨大天幕:“快看苏苏。”

此时巨型天幕突然一下子黑了下来,隔了两秒钟重新亮了起来。

“世贸天阶的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再过四个小时就是圣诞节了,夏夏夏小芷在这里祝福大家圣诞快乐,平安幸福。”天幕里突然播放了夏小芷带来的祝福,现场立刻引起了一阵欢呼声。

“大家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么下面我来为大家来揭晓此次的目的。今天除了给大家带来圣诞的祝福外,我还要见证一件即将发生的大事。”

估计是商家请她来做什么商业活动吧,苏子心里想着,毕竟她现在是国内风头正盛的当红女星。

“好了不卖关子了,这件大事呢和我从小仰慕的一位邻居哥哥有关,他要向她心爱的女友求婚了!”

现场爆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他们结缘于十二年前,牵手于未名湖畔,一路走来,他们曾经分离过,曾经怀疑过,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他们是谁呢?接下来请看,有关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突然画面一转,变成了一个底部照亮的透明硬胶板,音乐声响起,大家立刻明白,这是沙画表演。

随着沙画艺术家一掬沙,一双妙手,很快形成了一副图画。

第一幕:场景定格在一个舞台,上方的横幅写着“迎新晚会”四个字,舞台上一个清瘦挺拔的男生坐在高脚椅上,弹着吉他正在唱歌,舞台下一道倩影,坐在人群中,认真地听男孩唱歌。这时字幕显示:迎新晚会上,她初见倾心。

第二幕:学校操场上,男孩飒爽英姿地在跑步,女孩出现在男孩身后,眼睛望着前方的男孩。字幕显示:学校操场,她制造浪漫邂逅。

第三幕:女孩站在布告栏前,看着贴着一张学生会名单上面有男孩的名字,满脸的笑容。

第四幕:女孩坐在图书馆里,在一张纸上奋笔疾书,这张纸的标题是申请书。字幕显示:男孩是学生会干部,女孩为了接近他,递交了申请书。

第五幕:女孩坐在操场的看台台阶上,她伤心地哭泣,此时男孩出现了,递给女孩纸巾,让她擦眼泪。字幕显示:女孩虽然申请学生会失败了,但是男孩却接受了她。

第六幕:男孩几乎很忙,平时要上课,要参与学生会的工作,业余时间还要去打工做家教,为此女孩经常等待男孩,在宿舍楼下,教学楼前,校园里。字幕显示:女孩为了可以多些和男孩在一起的时间,很多时候都是在等待中度过。

第七幕: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起在操场晨跑,一起在校园里散步,有时候也出去校园外吃美食。字幕显示:他们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

第八幕:男孩看着女孩的飞机起飞,伤心地掉下眼泪。字幕显示:突然有一天他们走散了。

第九幕:男孩出现在操场、教室、图书馆、食堂、校园,身边唯独没有女孩。字幕提示:男孩去了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回忆他们的点点滴滴。

第十幕:男孩毕业了,男孩工作了,男孩工作取得优异的成绩,拥有了自己的房子,但是却十分思念远方的女孩。字幕显示:曾经总是女孩等男孩,现在换做男孩等女孩,在等待中,他毕业了,他工作了……

第十一幕:十年后,男孩始终没有放弃,他仍旧在等待女孩的归来。字幕显示:男孩等了女孩十年,始终未放弃,今天他能等到她的到来吗......

沙画到此结束,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屏幕切换回夏小芷,“这幅沙画大家看后,是不是很感动呢?反正我已经被感动到了。当年青涩的男孩已经长成了现在的男神,他能等到他的女孩吗?他来了,他要让在场所有好朋友为他见证!”

现场开始播放夏小芷演唱的《与子偕老》歌曲,张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苏子对面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来,他西装笔挺,英气十足,棱角分明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

此时苏子已经泣不成声了,从美国回来后,张与突然对她变的冷淡了许多,她开始胡思乱想地担心,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为了今晚。

张与走到苏子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出一个麦克,“苏子,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这次我再也不放你离开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张与单膝跪地,掏出一个戒指举到苏子面前,苏子彻底崩溃,她等待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少年,甚至连做梦都梦不到。

现场的人们开始大声呼喊:“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声音震耳欲聋,一浪压过一浪。

身边的小兰也哭成了泪人,迫不及待的对苏子喊道:“还等什么啊,接受他!”

苏子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狠狠地点了点头。张与顺势将戒指戴在了苏子的左手无名指上,随后将鲜花送给她。

现场人们开始呐喊:“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小兰识趣地从苏子手中接过鲜花,张与看着苏子,终于在现场所有人的见证下,吻上了苏子的唇,这一刻,苏子被彻底融化……

原来这一切都在张与的掌控之中,他在奥克兰时突然想到这一切,想起十年前曾经答应苏子去世贸天阶,但是最后他爽约了。所以他带着苏子急匆匆的回国,在飞机上就开始谋划,他要送给苏子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让她终身难忘。

男孩要去赴女孩的约。

回国之前,张与打电话给所有的朋友开始筹划准备,TOPGAME所有的同事,初心游戏的同事,文思梅,夏小芷,白向秋,包括最后赶来的曹俊和乔魏。

张与对苏子冷淡,是怕不小心透漏出什么消息,所以他才装作对苏子冰冷,让苏子产生误会,心情低落,还好最后圆满收场。

此刻整个世贸天阶的人群都被张与和苏子的故事感动、激动、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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