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选择现在决定择未来
作为全连的吊车尾之一，我和三儿是很招仇恨的。一个抗揍能扛到人没力气揍人，一个速射搂梭子跟洒水一样，牛逼的不能直视，但要真论起来，俩都是拖全连后退的主。
不招人妒是庸才，可就我跟三儿的情况，就是招人妒了，还是庸才……
三儿是签了士官服役协议的，一签就是十二期，加上新兵这两年的时间，三儿这前半生小二十六年时间的时光，可就完全献给了联邦的国防事业。
真的是把铁饭碗给端稳了。
从几位战友把从军协议签完之后，有一段时间我就在想，我到底是不是该在部队里好好呆着，还是真的要混个两年就回到老家去过安稳日子。
一边是安稳日子，高枕无忧，衣食无虑，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美滋滋的。
一边是未知的世界，枯燥，乏味，艰苦，孤独，甚至于有可能在边疆的某处死去，然后盖着国旗荣归故里。
我是个试图寻求一个安稳祥和开心的环境，舒适悠闲地享受生活，最好是能这么过上一辈子的懒人。如果有可能，这么懒着过上一辈子，是我最大的心愿。
但是我父亲却不这么认为。
我的父亲是一名退役的空军空勤，中校，服役的时候是专门给空军那帮大流氓修太空战机的。听说他在我溜出家跑去参军，服役通知送达家里的时候，是这么笑着对当时送通知的两位少校说的——
“这孩子，终究还是喜欢未知的世界。去吧去吧，出去见识见识，去看看总是好的。”
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很反对我去参军，总是脸上略显严肃地斥责道，“当兵？当什么兵？我当了四十多年的兵，把下面两代人该服的役都服完了，你们啊，就安稳的过日子吧。”
叔叔，伯伯，姑父，舅舅，爷爷，叔公，姥爷，姑老爷，舅姥爷……
呵，家里有长期服役经历的算起来不少，我跟拉斯基那家伙差不多嘛，都是传统的光荣家庭。
然而，似乎除了我，同一辈里，再没有人和我一样走上了军旅之路。
或许长辈们在这条路上走得太久，走得太苦，不愿意再让下一辈经受这种苦楚。毕竟，过去的二十年，军人的憋屈，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银河号在深空公共领域无端被扣，联邦主权边疆领域里跟公园一样谁的军舰都敢逛一逛，就连两次准备收复叛军所占据的居住星，都被银河议会那帮搅×棍恶心到几乎吐血，最终选择放弃行动……
等等等等，联邦曾经用鲜血换来的和平与荣耀，一次又一次的被挑衅，被践踏，被侮辱，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个艰苦年代的军人，是不会明白那种屈辱和辛酸的。
所以我也曾一度以联邦的软弱为耻，然而直到参军之后，我才明白，这种屈辱，并不是因为联邦软弱，而是联邦的落后。
那种因为落后而被人侮辱，最终还得笑脸相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就是扎在军人胸口的尖刀。
可哪怕这个屈辱的时候，作为一名军人，也只能背负起这种屈辱，努力走下去。
因为联邦，落后……
然而，我可以选择，为什么要选择呆在军队里，在第一线直接面对着这种屈辱感，而不是选择回到地方，远离这些纷扰，当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鸵鸟，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做一个小市民？
我还有的选择。
可是做一个小市民，就真的能够悠闲自在的过上下半辈子？而不是在某一天，一觉醒来，懊恼的发现生活中的每一天都是枯燥的重复，单调乏味，毫无意义，然后思考着如果换一种生活方式，生命又会如何？
生，并不困难，活，并不艰苦，然而不一样的生活，却是有着不一样的困惑。
我思索着。
时间，总是能够给予问题以答案，有些，在过去，有些，在将来。我想我所需要的答案，或许只有在未来的某一天，才会出现，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终究，是会出现的。
答案如何，取决于我的选择。
量子力学证明，时间是非线性的，我在这一刻的选择，在我的时间长河中，分支出了众多的未来。
科学的解释，如此的深奥，如此的美妙。
……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就跟脑子短路了一样，充满了文青的味道，用班长的话说就是，快枪这家伙，就这状态，真要打起仗来，本来能活俩月的，最多活俩礼拜，还是命大的情况下。
好吧，我这人一忧郁就犯文青，这是病，估摸着是没得治疗，就跟我的深度懒癌一样。
“小左，你没签那协议，有想法？”班长抽空跟我好好聊了聊，“想考军校？”
我躺在草坪上，叼着颗嚼干了汁水的草梗子，望着天发呆，好半晌才回答班长的话题，“还没想明白呢，班长。我不确定做出哪一种选择之后，后悔会轻一些。”
“怎么？还在为前些年部队上的事情忧郁？又不是你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你忧郁个什么劲？”班长一屁股坐在我身旁，也学着我叼了根草梗子，嚼了嚼，又给吐了出来，“我们只是陆军，是星球地面防卫部队，如果真要说屈辱，最难受的其实还是人家海军。”
我叹了口气，没接话。
“小左啊，说实话，你心里不舒服，憋着一股气，我理解。而且这很好，真的，说明小左你还有激.情。要我说，如果你真感到憋屈，你就考到军校里去，学海军的专业，到海军去，呆在海军。总有一天，海军会把这些屈辱，加倍奉还。而那时候如果你在海军里，总比在地方上，要更有自豪感，不是吗？好好想想吧。”班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完就走开了。
听着班长说的，我愣了一下，或许，我更应该留在部队里，到海军去，到海军去雪耻！
是的，就留在部队！考军校，去海军！当然，考军校能够大声说出来，去海军就算了，说出来得被眼神杀死好几次……
“班长，”蹿起来奔着还没走远的班长跑了过去，“今年部队统考还有多久？咱们连还有名额没有？”
班长头也没回，给我比划了一下，告诉了我时间，五月二十五号。
卧槽，特么就剩下一个月了！
